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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宁心里一咯噔，被烧死的圣母让她想到一个人。
炭壳人。
它皮肤高度炭化，有龟裂状焦痂，确实符合被烧死的状态。
谁能想到它是圣母呢。
钱多多和张宁下手的时候都没想到。
那透明的黏液就是它的血，圣母的血，流在地上被牛喝了。
“咚咚——”
又是一阵敲门声，声音很轻，像扣子掉落的声音。
小文一时手足无措，慌乱地从地上爬起来。
按照剧情，现在外面站的是磨坊主，磨坊主回家了。
张宁从隔间出来，揪起牧师的领子，把他往衣柜的方向拽，牧师只能趔趄地跟着。
“外面是磨坊主，你欺负他的妻子，你觉得他会放过你吗？”
牧师从善如流地钻进衣柜。
小文在门前犹疑着，不敢开门。
磨坊主战斗力惊人，但他怕物理攻击，精准打击下，可以一棍子撂倒。
“开门吧。”张宁安慰性地摸摸小文的头。
小文打开了门。
门外空无一人。
雨还是很大，倾斜着往门里灌，开门的功夫，鞋尖就湿了。
“我是磨坊主！”
声音从地面传来。
张宁低下头，是一只木偶，和木匠长得一模一样，声音也一样。
“亲亲姐姐，你也在呀！”木偶招呼打得熟络，说话间就自己蹦进来了。
这根本不是长得像，它就是木匠，确切地说，是称呼自己为木匠的木偶，现在又到磨坊主家，称呼自己为磨坊主。
真正的磨坊主失踪了，张宁不由得怀疑，真正的木匠也失踪了。
木偶是这个世界的人物替身。
在重要剧情里，缺少演员，这个戏就演不下去了，“测试”为了不让“剧情”崩坏，所以创造出了木偶替身，来代替演绎。
小文倒退着，给木偶让出位置，她没见过木匠，第一次见会说话、会蹦跳的木偶。
门口放着一只破布口袋，口袋角打着补丁。
张宁顺手关上门，不明物体还是不要入室的好。
木偶跳上椅子，催促小文：“饭菜还没做好吗？”
“你稍等。”小文没给它好脸色，但还是进了厨房。
“下午那块羊肉也炖了。”木偶冲小文的背影喊着。
木偶怎么知道家里有羊肉，它是简单的替身，而是带有记忆的替身吗？
张宁扭头看向厨房，小文顿了顿，对张宁说：“下午牧羊人先生来过，羊肉是他送的。”
大概是给小文补身子的，这死木偶抢病患的餐补，也不害臊。
“亲亲姐姐，你这牛皮里包的什么？”
牛皮湿漉漉的，堆在门口，水洇在地上，湿哒哒一片。
张宁没提过这牛皮是自己的，这木偶知道的也太多了吧。
“是什么呀！”木偶边说着，边蹦向牛皮。
“这牛皮具有魔力……”借着小男孩讲出的故事，张宁开始乱编，“它会占卜，你要试试看吗？”
“我不信。”木偶双手交叉抱怀，因为体型太小，看起来还有些滑稽。
“我来展示给你看。”
张宁说着，便抱起牛皮，隔着牛皮，轻轻拍打内部的头颅。
人头感受到有规律的拍打，便发出“啵啵”的声音。
张宁凑近，佯装在听。小男孩说出的故事中，并没有明细讲解小农夫是怎么利用牛皮蛊惑磨坊主的，只记得农夫说魔鬼在衣柜里，而衣柜里藏着偷情的牧师。
木偶知道的消息太多，张宁只能用真东西糊弄它：“它说，安娜不是人，是鬼怪。”
“哇，好厉害！它怎么知道？”
张宁再次拍击人头，人头配合度很高，发出不同的声音——啵哒哒
“它说，没有人可以走出这个小镇。”这是王珍珍和钱多多发现的消息。
木偶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
“你什么时候出生的？”张宁开始打探木偶本身。
“我不记得啦，太久啦。”
“你离开过小镇吗？”在牧羊人的讲述下，这里有其他小镇，外镇的人曾经来过这里，寻找致富的法子，但似乎都被杀了，做成了木牛。
但牧羊人小时候离开过小镇。
有两种可能：一，小镇只针对于他们“测试者”是封闭的：二，小镇曾经不是封闭的，现在是。
木偶晃着头，思考片刻，它说：“我没有离开过这里。”
“所以这是真的，没有人能离开这个小镇。”张宁随口胡诌，只有木偶这一个样本，根本不能判断两点可能性的真伪。
“这个牛皮太棒了！我要买下它！”
“现在还不能卖给你。”张宁装作遗憾地讲。还没点出衣柜里藏恶魔呢，哪能现在就卖掉。
木偶却等不及了，它吵闹着，一定要张宁打开牛皮。
让它发现牛皮中装着人头，张宁还怎么忽悠它付钱？张宁坚持不打开。
木偶伸出短小的手，夹着牛皮的毛往上爬，张宁半抱着牛皮甩，阻止它爬。
纠缠中，木偶被甩飞出去，砸上一旁的桌角，又弹到地上不动了。
不会是死了吧？
张宁扔下牛皮，去查看那只木偶，天知道，这种剧情里，替身死了还怎么演下去，衣柜里，牧师脚都站麻了吧。
“嘿嘿！”
张宁刚蹲下身子，就听到身后响起邪恶的笑声。
木偶按抛物线蹦到了牛皮上，像只大跳蚤。
张宁快速转身，想把牛皮抢回来，却晚了一步。
只听咔吧一声脆响，牛皮下，凸起的那块头颅瘪了下去。
木偶似乎知道自己闯祸了，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就是不敢看张宁：“我力气比较大，经常做木工……经常磨面，力气大……嘿嘿……”
张宁上前去，轻轻拍打牛皮下的头颅，是软的！再试着按一下，手感像捏捏，这只头绝对碎成浆了。
厨房里传来丝丝肉香，小文端着一大锅肉出来，肉上堆着最常见的配菜——黑麦面包。
张宁把牛皮抱起来，打算接着演，她记得这段剧情之后，磨坊主给出三百块金币来买这张牛皮。
“开饭了。”小文把羊肉摆在桌上，随意把餐刀餐叉扔在桌上。
张宁坐在椅子上，对面是木偶，它笑得欢快，好像没有发生过任何不快：“快吃快吃！”
小文扯着张宁后背的衣料，从锅里拿出一块面包递给她。
张宁心中明了，这肉有问题，清水煮的，却没有羊膻味。
“牧羊人家的羊肉，是最棒的羊肉，”木偶嫌椅子矮，蹦上桌子，“你知道牧羊人吧？”
张宁点点头：“我知道，他是好人。”
“圣母的孩子，当然是好人！”木偶叽叽喳喳地讲。
圣母的孩子？不对。
张宁记忆中，牧羊人说过，他的母亲被牧师献祭在河里，被人头啃食殆尽。但圣母是被烧死的。
想到炭壳人，张宁心中顿感不妙。
牧羊人那天喂给小文的液体，就是圣母的血液！
牧师说，喝下圣母的血液，都能活，因此，受了内伤奄奄一息的小文活了下来。
牧羊人为什么隐瞒自己母亲——炭壳人的死因？
张宁揉搓着牛皮，牛皮下发出“噗噗”的水声，那是人头烂成的浆泥被挤压的声音。
“你想知道最后一个预言吗？”
木偶露出期待的星星眼：“我想！”
“三百金币。”不知道为什么三百，小男孩说的故事中就是三百。
“好！”
“听好了，”张宁顿了顿，压低声音，“衣柜里，藏着一只魔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