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的细雨裹着寒意渗进图书馆,像无数细小的银针,密密麻麻地扎在江思淼心上。她蜷缩在角落的沙发里,膝头摊开的《景观设计色彩学》早己被遗忘,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得她脸色愈发苍白。半小时前更新的照片里,苏淮穿着那件她熟悉的浅灰色卫衣,李艳踮着脚为他调整相机三脚架,发梢几乎要拂过他的侧脸。两人在青瓦白墙前笑得灿烂,配文 “古建筑测绘最佳拍档” 刺得她眼睛生疼。
她捏着马克杯的手指关节发白,杯身凝结的水珠顺着指缝滑落,混着杯中的咖啡,在书上晕开深色痕迹,宛如她此刻乱糟糟的心情。“发什么呆呢?” 盛明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江思淼浑身一震,手机差点脱手。盛明瞥见屏幕内容后吹了声口哨,语气里带着调侃:“苏淮那小子最近和李艳走得挺近啊。”
江思淼猛地锁屏,指甲在玻璃上划出刺耳声响,仿佛这样就能把心里的刺痛一并划掉。“关我什么事。” 她强装镇定,声音却不自觉地发颤。可喉咙里泛起的酸意,混着冷掉的咖啡,呛得她眼眶发烫,鼻腔也跟着酸涩起来,她拼命眨眼,不让眼泪掉下来。
下午的模型制作课,教室里弥漫着锯木头的木屑味和机器的轰鸣声。江思淼故意挑了离苏淮最远的工位,戴上护目镜和口罩,试图隔绝外界的一切。然而,李艳娇嗔的笑声还是穿透了所有屏障:“苏淮,这个榫卯结构怎么拼嘛?” 江思淼握着美工刀的手骤然收紧,余光瞥见两人凑在一起研究图纸,李艳的长发不经意间扫过苏淮手背,而他却没像往常那样躲开,还耐心地给她讲解。
记忆突然闪回,曾经苏淮教她解高数题时,她的头发不小心碰到他手臂,他耳尖瞬间红透,慌乱地往后缩了缩。可现在,他对李艳的触碰却无动于衷。江思淼心里涌起一阵钝痛,手中的美工刀突然打滑,锋利的刀刃在指尖划出一道血痕。
“小心!” 盛明一个箭步冲过来,夺过她手中的刀具,“跟自己较劲呢?” 江思淼盯着渗血的伤口,鲜血一滴一滴落在工作台上,晕染开的红色仿佛在嘲笑她的狼狈。她突然站起身,椅子与地面摩擦出尖锐声响,惊得周围同学纷纷侧目。
她冲出教室时,正撞见苏淮抱着工具箱走来,鲸鱼吊坠在胸前晃出冷光。“江思淼,你的手......” 他的声音里带着担忧,可话还没说完,就被走廊尽头李艳的呼唤打断。女生举着设计图小跑过来,发梢沾着木屑,脸上洋溢着甜美的笑容。
江思淼转身跑进雨里,任由细雨打湿头发,顺着脸颊滑落。她蹲在雕塑园的太湖石后,像只受伤的小兽。雨水混着泪水,冲刷着她的脸庞,也冲刷不掉心里的委屈。她想起莲花山求的平安符,想起图书馆那次对话,想起那些与苏淮相处的点点滴滴,每一个回忆都成了此刻刺痛她的利刃。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苏淮发来的消息:“你的模型材料落在教室了。” 她盯着屏幕,输入框的光标闪烁许久,最终只回了个 “哦”。短短一个字,藏着她所有的倔强与心酸。
当晚的小组讨论,江思淼刻意迟到。推开会议室门的瞬间,她看见李艳正挨着苏淮坐在投影仪前,两人脑袋几乎要碰在一起,亲密的模样让她呼吸一滞。“思淼来啦,” 李艳甜笑着指空位,“就等你了。” 那笑容在江思淼眼中,却像是一种炫耀。
江思淼落座时,听见苏淮轻声问:“手还疼吗?” 她低头盯着会议资料,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带着刺的语气说:“不疼,比不上某些人有闲心当护花使者。” 这句话一出口,会议室突然安静下来,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李艳的睫毛颤了颤,眼眶瞬间红了,一副委屈的模样。苏淮的表情瞬间凝固,眼神里满是错愕与不解。江思淼再也无法忍受,猛地起身,椅子重重撞在身后的展板上。“我突然想起还有事。” 她丢下这句话,夺门而出。
雨不知何时下得更大了,豆大的雨点砸在身上,生疼生疼的。江思淼站在梧桐树下,看着苏淮举着伞追来。“你在闹什么脾气?” 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烦躁,“李艳是因为......”“我不想听!” 江思淼转身时,眼泪混着雨水滑落,“苏淮,我们本来就什么都不是,你和谁在一起,我根本......” 她哽咽着,说不下去了,捂住嘴,任由雨水冲刷掉所有未说出口的酸涩。
苏淮的伞慢慢倾斜,将她笼罩在阴影里。鲸鱼吊坠擦过她肩头,冰凉的触感却比不上此刻心里的寒意。远处教学楼的灯光在雨幕中晕成模糊的光斑,就像她始终抓不住的,关于他的一切。这场雨,似乎永远也下不完,就像她心里的苦涩,永远也化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