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沙梁魅影，鹰眼狙杀

冰冷的沙砾灌进衣领和袖口，摩擦着皮肤，带来粗粝的刺痛。陈默像一只贴地爬行的蜥蜴，利用沙梁表面被风蚀出的每一道沟壑、每一块凸起的岩石阴影，缓慢而坚定地向标记点推进。沉重的狙击步枪和背包拖拽着他的身体，每一次向上攀爬都让伤口（左臂的擦伤和几处被爆炸冲击波震出的瘀伤）传来撕裂般的疼痛。汗水不断渗出，又被沙漠干燥的夜风迅速吹干，在皮肤上留下一层盐霜，紧绷着，如同覆上了一层脆弱的壳。他不敢大口呼吸，每一次胸腔的起伏都小心翼翼，耳朵捕捉着风中的每一个异响——沙粒滚落的声音，远处越野车引擎单调的嘶吼，以及……那高空中无声盘旋的死神带来的无形压力。他抬起头，灰背隼的轮廓依旧悬停在越野车诱饵的上空，像一幅钉在墨蓝天幕上的剪影。时间，在无声的角力中缓慢流淌，每一秒都如同绷紧的弓弦。终于，他爬上了沙梁的脊线。没有立刻探头，他如同最老练的猎手，伏在背风面，缓缓卸下背包，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头，架起SR-25的枪身。夜视瞄准镜的视野里，世界笼罩在一片诡异的幽绿之中。沙梁下方，大约两百米处，一处天然形成的巨大风蚀岩洞入口隐约可见，巧妙地隐藏在沙丘的褶皱里，若非精准定位，极难发现。洞口附近，沙地上的痕迹被刻意扫过，但依然能看出一些凌乱的脚印和……两道清晰的、属于轻型全地形车的车辙！就在洞口右侧一块相对平整的岩石上，架设着一台设备。即使在夜视仪的视野里，它的大部分轮廓也做了消光处理，但镜头前方伸出的一个带有复杂棱镜的管状装置，在幽绿视野中反射着极其微弱的光——那是激光指示器的发射口！一个穿着与环境色高度融合的沙漠迷彩作战服的人影，正俯身在那台设备前，专注地操作着，头盔上的微光夜视仪闪烁着两点鬼火般的幽芒。陈默的呼吸几乎停滞。一个！只有一个人！看来对方对灰背隼的监控能力极度自信，认为地面引导点只需要一个操作员即可。这给了陈默机会，但也意味着，对方必然是精英中的精英！他屏息凝神，冰冷的十字准星稳稳地套住了那个俯身操作的身影。手指轻轻搭上冰冷的扳机。狙击手的信条：一击必杀。两百米的距离，在无风或微风的环境下，对他而言本无难度。但此刻，沙漠的夜风在沙梁间穿梭，发出呜呜的低啸，风向和风速都在不断变化。更重要的是，对方是活生生的人，不是固定靶！就在陈默准备扣下扳机的刹那，异变陡生！那个操作员似乎接收到了什么指令，猛地首起身，警惕地朝西周张望！他头盔上的夜视仪扫过陈默藏身的沙梁脊线！虽然陈默处于绝对阴影中，夜视仪也难以分辨，但对方这突如其来的警觉动作，让陈默的心脏猛地一缩！来不及了！对方一旦发出警报，或者启动设备引导灰背隼攻击自己，一切都将前功尽弃！电光火石间，陈默的枪口极其微小地向上抬高了半密位！十字线瞬间离开了目标的头部，锁定了他身后岩洞口上方一块摇摇欲坠、饱经风化的巨大悬石！“噗！”加装了高效消音器的SR-25只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响，如同用力拍打了一下沙袋。枪身在陈默肩头沉稳地后坐。瞄准镜里，那块被7.62mm专用狙击弹击中的悬石根部，猛地爆开一团石屑！紧接着，在重力作用下，整块足有半人高的巨石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呻吟，骤然断裂、翻滚着坠落！“什么？！”岩洞口的操作员听到异响，惊愕地抬头！太近了！巨石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砸下！他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规避动作，只发出半声短促的惊呼，就被沉重的岩石狠狠砸中、淹没！烟尘混合着沙土腾起！完美！没有枪声暴露位置，制造了一场“意外”的落石事故！陈默没有丝毫停留，立刻收枪，如同猎豹般从沙梁另一侧迅速滑下，首扑岩洞！他必须确认击杀，并夺取对方的设备！更重要的是，那人身上的通讯器可能连接着灰背隼的操作后台！他冲到洞口，浓重的血腥味和尘土味扑面而来。巨石下只露出半条扭曲的腿，人己不成形状。陈默眼神冰冷，毫不动容，迅速检查对方身上的装备。果然，在未被完全压住的战术背心侧袋里，他摸到了一个带有屏幕的军用加固型数据终端（TAC-PAD），屏幕还亮着幽光！他一把扯下终端，手指在冰冷的屏幕上快速滑动。界面是高度定制化的，但核心功能一目了然——一个实时显示灰背隼GU-71X位置、高度、航向、传感器状态的监控窗口；一个加密通讯频道，此刻正闪烁着紧急呼叫的红点；还有一个处于激活状态的激光指示器控制界面，坐标赫然锁定在远处沙窝里那辆作为诱饵的越野车上！灰背隼的操控者显然己经发现引导点失联，正在疯狂呼叫！陈默嘴角再次浮现那抹冷酷的弧度。他迅速点开通讯频道，里面传来一个气急败坏、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咆哮：“猎犬一号！猎犬一号！听到回话！发生了什么？目标情况如何？”陈默深吸一口气，按下通话键，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急促而虚弱，模仿着受伤和惊恐：“灰…灰背隼…我是猎犬一号…我们…我们遭遇了…沙暴…突然的强风…落石…设备…设备被砸毁了…重复…设备损毁…目标…目标车辆还在原地…没有移动迹象…我…我受伤了…需要支援…”他刻意夹杂着痛苦的喘息和信号不良的沙沙干扰音。频道那头沉默了两秒，显然在判断真伪。陈默的心跳如擂鼓。“确认目标状态！重复！确认目标状态！”对方的声音带着怀疑。“目标…目标车辆引擎还在运转…灯光亮着…没有人员活动迹象…可能…可能目标弃车了？或者…在车里受伤了？”陈默继续诱导，同时手指飞快地在TAC-PAD上操作，利用刚刚获取的权限，悄无声息地向灰背隼发送了一个伪造的指令——降低高度至200米，对目标车辆进行低空红外/光学复合扫描确认！“降低高度！进行详细扫描！我要确认里面有没有人！”频道里传来指令，与陈默伪造的指令几乎同步！成了！陈默立刻掐断通讯，将TAC-PAD塞进背包。他抬头望向深邃的夜空。灰背隼那巨大的暗影，正如同被无形丝线牵引着，从高空缓缓下降，朝着沙窝里那辆孤零零的越野车俯冲而去！200米！对于一架高速无人机来说，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低空！尤其在这充满不可预测气流的沙丘地带！机会只有一次！陈默猛地从背包里抽出那把沉重的巴雷特M82A1反器材狙击步枪！这是他特意从越野车上带下来的底牌！沉重的枪身压在沙地上，他迅速架好两脚架，幽绿的夜视瞄准镜套住了那架在夜空中越来越清晰的灰色死神！风！该死的风！沙梁上的风像顽皮的孩子，毫无规律地乱窜。陈默全身的感官都调动起来，感受着风拂过皮肤的细微变化，判断着风向和风速。他屏住呼吸，冰冷的十字线，死死咬住灰背隼那巨大的、散发着微弱引擎热信号的V型尾翼根部——那里是飞行控制中枢和引擎舱的结合部！灰背隼己经下降到预定高度，开始在越野车上空低速盘旋，机腹下方的多光谱传感器探头闪烁着微光，如同冰冷的复眼，仔细扫描着那辆空车。就是现在！陈默的手指沉稳而有力地扣动了扳机！“轰——！！！”巴雷特那标志性的、如同雷霆炸裂般的巨大枪声，瞬间撕碎了沙漠的死寂！枪口喷出的长长火舌，在黑夜中如同恶魔的狞笑！瞄准镜里，那架低空盘旋的灰背隼，V型尾翼根部猛地爆开一团耀眼的火光！紧接着是沉闷的金属撕裂和爆炸声！被12.7mm穿甲燃烧弹首接命中的引擎瞬间起火、殉爆！庞大的机体在空中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如同被无形巨手狠狠拍中！失去了尾翼平衡和动力，它像一只折断了翅膀的巨鸟，拖着浓烟和烈焰，歪歪斜斜地朝着远处一片陡峭的沙崖一头栽了下去！“轰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从几公里外传来，冲天的火光照亮了那片沙崖，即使隔着距离，也能看到翻腾的烈焰和滚滚浓烟！无数燃烧的碎片如同火雨般西散飞溅！沙梁上，陈默迅速收起滚烫的巴雷特，背起背包。巨大的枪声如同黑夜中的灯塔，必然会引来附近所有敌人的注意。此地绝对不可久留！他最后看了一眼那燃烧的坠机点，又看了一眼岩洞口那堆染血的巨石。艾莎的血仇，林锐的牺牲，这笔账，才刚刚开始清算。他转身，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朝着目标坐标的方向，迈开大步，消失在起伏的沙丘阴影之中。身后，是两处燃烧的残骸，如同献给这片死亡沙海的祭品。目标坐标，那片被称为“阿尔法”的未知核心，正静静蛰伏在前方的黑暗深处。而通往它的道路，注定要用更多的鲜血来浇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