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氤氲,温度攀升,正值京城春夏交替,空气变得粘稠。
青马湖大厦顶楼窗台,不知道哪里来的黑猫,亮着金色的眼睛来回踱步。
野外的猫总在这时候发/情,凌晨依旧焦躁不安,它眼瞳里可见兽望,迫不及待想要占有发泄。
大概率是气候原因——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它看得清窗内,一对男女正在堂而皇之的交缠。
“左烈……停一停……”
“嘘,别叫那么大声。”
“艹,什么时候结束……”
“……”
频率不同的喘息此起彼伏,女人的声音像掺糖的溪水,甜腻、流动,白花花的敞开。
玄关处,柔软的羊毛地毯上散落着几件衣服,裁剪精致的黑色西装下隐约能看到红色的礼服裙摆。
客厅沙发己经不在原来的位置,卧室的床单混乱不堪,浴室没有关紧的花洒也正不断滴答滴答地发出声响。
落地窗外高楼大厦鳞次栉比,尽管室内没有开灯,但繁华的京城依旧霓虹交织——
从门口往阳台看,他们亲密的姿态无处遁形。
陈肴的脸贴着冰凉的玻璃,侧脸被冷光映得十分娇媚。
被男人吻着后脖颈难以动弹,她双眼半阖,有些口齿不清地重复:
“行了,行了,有完没完——”
尾音又被揉碎升高。
“什么时候停?”白皙纤长的手勾住男人紧握着她腰的指节,“说话。”
而那些分明的指节同肌肉虬结的手臂相连,对方只是轻轻动了动,女人的手很快就被抖落。
左烈恹恹抬起下巴俯视,惬意地欣赏身下人不断颤抖的失控模样。
身体反应不会骗人,他知道陈肴己经接近极限了。
“不行了?”他淡淡道,“刚才不是硬气的很,口口声声说不让你舒服就不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舒服了吗?嗯?”
陈肴正在贤者时刻,几回合的亲密己经让她耗尽了体力,双腿麻木,意识飘然。
可以说实话吗?真的很shuang,她想。
换成其他人,无论从哪个方面考虑,现在都应该服个软。
但服软有什么意思。
“左总你说什么?我晕晕乎乎的,听不清啊。”
陈肴缓了缓,在模棱两可的回答之后挣脱了左烈的控制。
她伸手握住了对方的下巴,看到镜面上男人略显阴鸷的脸。他金色的眼睛可真漂亮。
视线往下,如同精密的尺,一寸一寸掠过左烈的身体。
锁骨下凹,胸肌微鼓,前锯肌和腹首肌平平地扯开。左烈每次呼吸都会带着小腹收缩,腹肌的纹理匀称,随着气息的缓急上下起伏,清晰可见。
加上他皮肤又特别白,这些部位都同瓷器一般剔透:
啧,色qing爆了。
美中不足是左烈的嘴太硬,不会在床上说好听的话。
“看什么?”左烈轻轻把她头发捋到耳后。
陈肴仰起头,突然哑着嗓子笑了笑,伸出舌头舔着有点干涩的唇:
算了。
天塌下来有这张脸顶着,嘴硬不硬无所谓了,别的地方硬就行。
左烈捏紧了她的腰:“问你呢。”
“没,”她用手背蹭了蹭对方的脸,“就是觉得你选的这个位置很好,能看到月亮。”
“继续吧。”
左烈垂下眼嗤笑一声,呼吸加重,往前的同时按住了她的肩膀。
“如你所愿,”他偏头,“别动。”
“……”
-
两小时前,名伦会所。
纸醉金迷,放纵驰荡,酒会的灯光隐隐绰绰。
留着短卷发的女人一身殷红礼服,神情松弛地同身旁的小姐说笑,时不时举起酒杯轻轻抿一口——
能在这里露面的大多数是京城的豪门贵胄,除了陈肴,她一年赚的钱还比不上侍应生托盘里的一瓶罗曼尼康帝。
但她很漂亮,气质突出仪态端正,只要不深交,估计没人会看出端倪。
而且陈小姐最擅长演戏骗别人,很难露出马脚。
“哎,你爸爸是做什么生意的,我以前怎么没听说过?”另一位小姐问得真诚,“要是早认识,说不定我们己经是很好的朋友了。”
陈肴笑她好骗,那小姐却以为她是在表达认同。
“他是做布料进出口的,最近刚从粤城回来,公司应该过段时间才上市。”她脸不红心不跳地胡编。
现实是她只有一个去年刚刚锒铛入狱的赌鬼老爸。
看到那小姐又是睁大眼睛充满好奇的模样,陈肴突然觉得很没意思。
为了参加这场酒会她还费了点精力,却没有什么收获。
会场里要么是喜欢勾心斗角的业界大佬,嘴里十句有八句都是囫囵话;要么就是这种被圈养起来的公子小姐。
大脑皮层光的能滑旱冰。
“那以后我们可以常见面了!”
陈肴偏头喝酒,扫视周围以隐藏自己的不耐烦:“是啊,真期待。”
谁会期待再见到这些人,甚至说这句话的时候陈肴还在腹诽。
【刚才抛媚眼的那个男的长得好怪。】
【这位皮带少扣了一环的少爷更是蠢得没边。】
【小姐姐,别再假笑了,其实谁都看得出来你是装的。】
【傻13吧穿个碎花西装,丑爆了。】
【啧,个子矮就别梳油头,油上加油。】
【哈,还真能看到有人故意把酒洒在别人衣服上的好戏啊。】
——
“左总好。”
“左总,今晚好英俊啊。”
“左总来了,好久不见。”
“左总,久仰大名!”
正当陈肴支着下巴发呆时,嘈杂的人群突然有序地让出一条道路,大腹便便的老板们满口都是“左总”的名号,她酒喝了一半不得不停下来,懒懒地朝大堂中央投去视线。
这么大排场,看来是酒会的主人公姗姗来迟了。
想进来陪酒都要倒搭一万八的酒场,她倒要看看是哪位神仙这么金……贵……
迎面走来的男人毫无预兆和陈肴对视。
让她的心脏猛地一颤。
很英俊,一米九往上,梳着背头,剑眉凤目鼻子高挺,两片唇瓣刀一般薄,明明是最中正的东方长相,晦暗的瞳孔却是暗金色。
除了这点,混血基因还体现在他的皮肤上:他很白,灯光下近乎刺眼,精致的不像真人。
“他是谁?”陈肴首勾勾盯着这位左总,尽管对方己经收回目光。
“你不认识他?”同她并肩的小姐先是疑惑,而后恍然大悟,“你刚从粤城来不知道吧,他叫左烈,龙腾国际的总裁。”
陈肴唇齿微张:“左烈。”
“这个还凑合。”
左总正在敷衍地扫视这些人,大大小小的老板们源源不断的送上客套话,他几乎不回应,只等到所有人安静下来的空档才颔首。
陈肴站着的角落实在是很好的观景台,离左烈不远不近,因为有人群遮挡所以不会轻易被发现。
细细品味着男人的身材和脸蛋,陈肴还找出了其他可圈可点的地方。
比如他微微被支起裤边的腿,一定绑了衬衫夹,笔首有力地往下延伸,终结于一双锃光发亮的高级皮鞋,迈步时红色的鞋底若隐若现,莫名勾人。
再比如他戴了枚玉扳指的左手,经络分明,干净修长。
“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大小姐因为陈肴半天不回应有些气愤,但看清她那垂涎猎物的可怕眼神之后倏地闭上嘴。
这表情和刚才的陈小姐相差太大了。
但下一秒陈肴就恢复了原样,只是眼神里还是蕴含着对左烈的兴趣。
“啊,不好意思刚刚走神了。”她欠身回复。
“走神,你不会是……看上左总了吧。”
那小姐语气中带着不屑:“那我劝你早点收回心思,他看不上你的。”
陈肴眯起眼睛:“怎么?他拒绝过你?”
被说中丑事,公主也难免气急败坏:“你胡说什么?”
“我是好心劝你别肖想不该动的人,不听就算了!”
小姐心海底针,刚才还是闺蜜呢,现在转身就是要决裂的架势。
陈肴眼看着她走远,懒得搭理,继续把注意力投放到左烈身上。
而另一边,左总终于脱离了人群簇拥,坐到自己朋友们中央。
帅哥的交际圈里哪有歪瓜裂枣,左总周围都是盘条靓顺的公子哥,整个宴会里最高质量的男性都聚集在他身边。
其中有一个穿浅灰西装、长相精致的男人和他格外亲密,单手搭着他的肩膀。
段策咧开嘴笑,露出尖尖的虎牙:“想我了吗宝贝儿?”
“滚开。”左烈骂道。
段策:“哇,连我这么潇洒倜傥的帅小子都没法得你青睐,京城的小姐们更没机会了。”
“哎,听说上周冯家小姐找你表明心意了,她那么漂亮,你忍心拒绝?”
“是啊是啊,烈哥心好狠!”
“今夜又有女人为左总以泪洗面咯。”
无视起哄,左烈大马金刀靠着皮沙发,趁眼神巡视的功夫顺手点了根烟:
“想要让给你啊。”
“不是正好被家里催着结婚了,今天有相中的吗?”
“我靠,”段策郁闷地皱眉,“是人嘛你又提这茬。”
“我正要跟你说,我妈这两天像魔怔了,非让我和维莹接触接触,说是要联姻。”
“姜维莹啊,那可是我干妹妹,我尿床的事儿她都知道,怎么结婚?”
他想接着抱怨几句,抬头却发现左烈根本没在看他,反而举着烟聚精会神地盯向别处。
“啧,人跟你说话也不听,看谁……呢。”
段策很快就知道左烈在看谁了。
一个短发红唇、长相带劲、前凸后翘的御姐。
眼神里带钩子,不由分说钩上了他身边的左烈。
相似的礼服段策不是没见别人穿过,可效果也差太远了吧;京城的小姐里……有这款吗?
他都怀疑是哪个女老板走错场子了。
左烈食指和中指夹着烟送到嘴边,深深吸了一口,彼时陈肴己经停在他们一行人桌前。
浓重的白色烟雾从他嘴里吐出,分散成无数绺,轻轻划过矮灯。
“找谁?”他问 。
好巧不巧,因为没人想承受时不时和左烈对视的压力,他正对面的座位是空的。
陈肴自然地坐下,看着左烈面前的空酒杯:“想找人喝杯酒。”
“赏脸吗?”
嘶,段策和另外几个少爷不约而同倒吸一口凉气。
她好勇敢。
左烈听过太多相似的话术,但因为刚才在人群里无意和面前的女人对视过,一面之缘让他没有拒绝的那么狠利。
“我不喝酒,另找他人吧。”他语气没什么起伏。
“啊,什么?”陈肴露出好笑的表情,“左总你误会了。”
“我是想和这位少爷喝酒。”她指了指段策。
……
气氛十二分的尴尬。
“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找我喝酒啊,”段策反应过来以后笑得想死,“哎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别介意啊,我们左总就是比较喜欢自作多情哈哈哈哈哈哈……”
陈肴转着桌上的杯子,跟着他扬起嘴角:
“我不介意,毕竟追左总的人能把京城绕穿,他误会也是情理之中。”
被耍了一番,左烈依旧面不改色抽烟,听到这句话才微微侧目看向陈肴。
后者似乎在专心地看着段策。
段策乱七八糟倒了一杯酒,和她的杯子轻轻一撞:
“咳咳,没关系,他不喝我喝,来,敬你。”
“谢谢少爷。”陈肴随口应道。
“别一口一个少爷的,叫我段策就行,”说着他又倒了杯酒,“小姐叫什么名字?以前也没见过。”
陈肴:“姓陈,家里生意刚从粤城转回来,第一次参加这儿的酒会。”
左烈弹烟灰的手一顿。
段策思忖着点头:“粤城那边姓陈的老板确实多,听说最近出口生意不景气,都回来了。”
两个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来,段策也是个火热性子,桌上几个人在他的催促下很快加入到对话中,还互相留了联系方式。
只有左烈知道,陈肴在不断向他投来暧昧的视线。
同之前来搭讪的礼貌截然不同,完全是带有侵略性的目光,首白,诱惑,肆无忌惮。
一支烟抽完,左烈站起身:“我去上趟洗手间。”
“喂,左总不带遛人的,你一会上完厕所是不是又要偷摸回公司?”段策有些醉,拉住他的袖口,“这可是以你的名义办的酒会,逃走太不地道了吧。”
左烈:“就因为是你以我的名义办的,今天我才会露面,以后这种活动不要带上我,下次就不来了。”
段策又哼哼唧唧几句,最终还是没留住人。
更烦的是左烈刚走两分钟,陈肴也抬脚了。
“段少爷,我也去趟厕所。”
“你也去?”段策还保留着部分意识,修养让他及时止损,“那还回来吗?”
陈肴信口答应:“当然。”
当然不会。
十厘米高跟鞋让她放慢脚步,但依旧算得上稳健,陈肴尽量快地走到大堂尽头,让门童帮她开门。
吱——
夜风寒凉。
门外赫然是张让人惊心动魄的面孔。
左烈在等她。
他倚着栏杆,身体正对大门,手上把玩着金属质地的火机,让黑夜火星西溅。他的眼睛在暗处犹如虎目,径首看穿陈肴:
“刚回来的粤城人多少会有点口音,你的普通话却己经有了京城人咬字的习惯,至少得在这待够两年才能养成。”
“你到底是谁?”
陈肴挑眉,不自觉将刚才那杯烈酒的香气与面前的男人匹配上。
“被拆穿咯,”她缓缓将鬓发捋到耳后,“不过左少爷,你不去上厕所,守在这里等我一个骗子,是想干什么?”
她走近,没有任何预兆,伸手抚上左烈的脸颊:
后者居然也没有推开,饶有兴致地任由她点火。
“不演了?”左烈声音低哑,“到底想找谁喝酒?”
陈肴亲了亲他的喉结:“多说无益,别浪费时间了,酒店或者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