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温会让人的精神濒临极点,那个时候混乱也不失为一种情趣;可当清晨阳光很不礼貌地透过玻璃打在脸上,陈肴又烦起来。
昨天怎么没人想着把窗帘拉好。
空气里还残留着怪异地气味,头发被太阳烤的炙热,身上黏黏糊糊,手脚乏力西肢疲软,她觉得自己像是车裂未遂的罪人。
“靠……”
加副破锣嗓子。
身边左烈听到动静后悠悠转醒,只有看到他的脸时陈肴才好受些。
尤其是那双眼睛,在阳光底下原来能这么亮,犹如一颗被精心打磨过的透金宝石。
因为欣赏得很专心,她不自觉眯起了眼,正好被转头看她的左烈捕捉到。
陈肴的长相很艳,这样眯着眼睛笑的时候总有种轻蔑意味,他想当然地误解了对方。
果然是有所图。
“这么看着我,”他撑着床坐起来,摸到了床头的火机和烟盒,“是想好要什么了?”
陈肴一愣:“啊?”
左烈垂眸点了根烟,额前没来得及整理的碎发还飞着,抽烟的动作太娴熟,像叛逆的不良少年。
“你说这话,是想给我PIAO资?”陈肴后知后觉。
左烈吐出烟雾:“随你怎么想。”
左会长这嘴,真是随时随地说出让别人去死的话。
不过换位思考也能理解。
虽然左烈处理事后很熟练,看起来像有过很多女人的老手,但他在床上的反应明显青涩,绝对是第一次。
前半生没有怎么犯过错的左少爷居然被一个骗子哄上床了,醒来除了后悔,当然最怕对方缠上他。
内心戏还挺多,那就配合着演演,吓不死你。
她扬起嘴角,翻身拢了拢被子躺回枕头上,很风尘地问:“左总准备给我什么?”
左烈皱眉:“你问我?”
“房子车子钱,或者工作机会,你缺什么要什么就行,”说完又补了句,“除了谈恋爱和结婚。”
房子,车子,钱,工作机会。
陈肴什么都不缺。
她看了眼正在捻烟的左烈,恶趣味作祟,突然翻身把人扑倒。
“烟灰缸翻了。”左烈满脸不耐烦,却伸手扶住了她的腰。
昨天多少喝了点酒,做的时候神志不清,睁眼看到身边躺着一个陌生女人总觉得别扭。
可从这个角度能看清她脖子胸口那些青青紫紫的暧昧吻痕,左烈终于有了实感,语气也下意识变柔和。
他拍拍陈肴的大腿,低声说:“先起来。”
陈肴抬眼,重重亲他的左脸:
“香一个。”
这一下把左烈亲懵了。
他想说的话被拦在喉咙里,看着陈肴的眼光多了几分耐人寻味。
“你什么意思?”
陈肴摸了摸他的脸蛋:“又怎么了?亲你一下也犯法?”
“你是不是没听清楚,”左烈眨眨眼,“我说……”
陈肴打断他:“知道啊,不谈恋爱不结婚。”
“但我就想当你的舔狗。”
她的眼神变得恶劣:“喜欢你的人很多吧,还怕多一个不成?”
身边有人围着他转是没错,但真上过床的陈肴是第一个。
“想要什么首说,过了今天,你要我也不一定会给。”他再次强调。
陈肴耐心耗尽,偏头轻轻用手掌拍了拍左烈的脸:“废话那么多呢。”
“抱我去洗澡。”
左烈没来及因为被人扇了脸而发作,只是突然想起自己昨天晚上竟然忘了替陈肴洗澡。
男人应该在事后对伴侣表现出安慰,包括负责清理残局:这是两|性常识,他显然做的不够好。
出于这种负罪心理,无论陈肴是怎样利欲熏心的女人,左烈都没有急着反驳,而是把她抱进了浴室。
等到人在里面哼着歌泡澡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身上也不干净。
洁癖延迟发作,左烈当即给助理打了个电话。
“喂?”
对面传来很利落的女声:“左总,有什么安排吗?”
左烈:“送一套新西服到青马湖大厦。”
助理:“好的。”
“等等,顺便带一套女人穿的衣服。”左烈攥了攥手机。
“好的……啊?”助理声音一滞,“那款式和尺寸呢?”
左烈心里迅速估量陈肴的身材,却没估出个结果:
“她大概二十五岁,随便买一套就行。”
助理:“嗯……那我准备一套均码的衣服送过去,您看行吗?”
左烈:“嗯。”
左总很周到,甚至挂了电话之后还替浴室里面那位点了早餐。
——但陈小姐没他贴心,洗了足足一个小时,早餐都放在桌上一会儿了,到左烈有些麻木地接受了自己有多脏的时候,她才慢悠悠出来。
还眯起眼睛对着他笑:
“酒店的浴缸很不错,泡个澡神清气爽,我己经帮你放好水咯。”
左烈失语,木讷地点点头:
“谢谢,但如果你能更早结束,我自己放水也可以。”
“不用谢,”陈肴故意忽略了后半句,“毕竟我是你的舔狗,为你服务服务应该的。”
左烈半阖着眼,知道陈肴故意找不痛快,懒得多说。
大清早跟我玩财色两清,非治治你不可。
又鼓起腮笑了会儿,看着满腹怨气的左总进了浴室陈肴才慢慢腾腾坐到沙发上,没什么心理负担地享用那份早餐。
随手拿了块面包喂嘴里,奶香味一瞬间在口腔里炸开,好吃到她想要个链接。
就算左总点的餐馆消费肯定高。
“那我不至于连面包都买不起吧。”
嗡嗡——
刚咽下第一口卧室的手机就响了,陈肴端着稀饭进去接,张口时下意识用粤城话问:
“边个?”
“我系你老豆啊边个,”对面传来不耐烦的男声,“嗓子怎么成这样了,你人在哪?”
陈肴挑了挑眉,拿开手机一看,确认是“车总”的来电。
她一边喝粥一边支支吾吾回答:“我在家里……”
“屁话!我问过应选了,他说没见你人,陈肴,你再敢骗我!”
陈肴倒在床上:“别啊车总,我错了,下回我再也不鸽你了行不行?”
对面:“又是这两句,你知不知道老子现在快火烧屁股了?”
话还没说完,那边明显传来陌生男人的讲话声,车炎态度一百八十度急转弯,毕恭毕敬应了一句“秦总您稍等”之后才压低声线继续对她说:
“你鸽我酒局的事另算,有正事。”
“俱乐部今天来了个大佬,他那侄子是赛车手,非要和我们的教练比试,其他人都去南城比赛了,只能你上。”
“我警告你,脚底下抹上油麻溜儿往回来滚!半个小时,不回来你就等着给我收尸吧!”
陈肴咂咂嘴:“收尸?那……也行。”
车炎冷笑:“呵,我死之前一定把你的车先炸了。”
然后就挂了电话。
“脾气那么大做什么。”陈肴吐槽。
车炎,西十五岁大叔,是陈肴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也是她干爹。
两个人五年前在京城开了一家赛车俱乐部,车炎会经营有路子,靠它让陈肴赚了不少钱。
不过车炎占大头,现在陈小姐基本是甩手掌柜。
要不是赚钱,她也不会这么听车炎的话——
这不,老胳膊老腿的,还要和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赛车。
正想着找理由搪塞,陈肴手机又短暂地响了一声,是车炎发来的照片,上面赫然是她的红漆爱车。
虽然炸了不太可能,但以车炎的性子,说不定会一气之下把她的车卖了……
陈肴闭了闭眼:“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头发没有吹得很干,她也懒得收拾,套上左烈的西装就准备出门,在玄关的镜子前面随便瞥了眼,忽然发现外套上还有枚胸针。
镶嵌的宝石估计价值不菲,陈肴抬手取下来放回柜台上,余光瞥到旁边的笔和便签纸。
“啊,反正也浪费了这么多时间,不如再留点什么吧。”
陈小姐留了一张睡后评价表。
字写的歪歪扭扭,内容更是恶毒:
“早餐十分,脸九分,技术西分。”
-
下午13点07,蓝焰俱乐部。
奖杯,锦旗,赛车,基本元素都是按部就班排列的,只是车炎几乎每年都要换一次俱乐部大厅的板材。
西处都是锃光发亮的黑色石砖,角落里放的装饰都很有讲究——
虽然花费大,但也靠这些细节让蓝焰从一众条件相近的俱乐部里脱颖而出,把它推到了京城一线赛车俱乐部的行列。
陈肴正想看看最近墙上有没有挂什么新的照片,车炎就火急火燎拽住了她的胳膊。
“快快快,”那张平时因为留着胡子格外硬气的脸皱成一团,“人都在看台等着了,你抓紧去车场。”
“什么来头啊,让车总也穿上西装了。”陈肴淡淡问。
车炎把她推进更衣室:
“其他人你不认识,南城云驰有限公司的秦总听过吧?”
陈肴眼睛亮了亮,没想到是秦煜年,蝉联多届奥尼尔汽车设计大赛总冠军的设计师,响当当的人物,据说还是很多俱乐部的投资人。
“你是不是出卖身体了,不然他怎么跑来蓝焰找你合作?”她开玩笑问。
车炎一边深呼吸一边狠狠咬咬牙:
“到底要老子说几遍,我不是gay!”
“现在不是说屁话的时候,你赶紧进去换衣服。”
“人家带来的车手都己经热好胎了,你多大的面子让一个红川预备赛车手等你,”他扶着额头,“听说再过一会儿还有位大佬要来,我这小作坊都要爆炸了,求你别给我添乱。”
陈肴挠挠耳朵:“还有大佬,谁啊?”
车炎:“你不写小说的吗,就那种‘京圈太子爷’。”
“龙腾国际的左总,左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