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漏网之鱼
＞启明在可控核聚变突破前夜目睹UFO袭击，记忆如洪水决堤。
＞他想起了金字塔建造时的监工飞船，想起了达芬奇手稿被神秘焚毁的火焰。
＞“他们害怕了，”他对唯一信任的伙伴低语，“因为这次，我们真的能点火。”
＞秘密基地深处，零点能装置第一次点亮幽蓝光芒时，天花板突然无声溶解，巨大黑色三角体悬浮在上方，冰冷的光束如死神的指尖垂落——
＞而启明眼中，倒映着三十七次轮回积累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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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85年的上海
实验室的恒温系统发出低沉的嗡鸣，空气里弥漫着臭氧和未散尽的咖啡因味道。墙壁巨大的显示屏上，复杂的磁约束拓扑模型缓缓旋转，代表等离子体的炽热光流被无形的力场驯服，稳定地奔腾在模拟的环形跑道里。数字在下方瀑布般刷新：约束时间、温度、能量增益…每一个跳动的数值都指向一个迫近的临界点。
可控核聚变，人类文明的新火种，将在明日的发布会上点燃。
启明站在控制台前，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凉的金属台面。屏幕上跃动的光芒映在他深褐色的瞳孔里，却点不亮深处的沉寂。一种熟悉的、令人窒息的疏离感包裹着他，比恒温服隔绝的低温更甚。周围同事压抑的兴奋像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模糊不清。有人拍了下他的肩膀，是项目副手张磊，脸上是熬夜的红血丝和藏不住的激动。
“成了，启明！这次真的成了！数据稳得可怕！”张磊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明天…明天就是历史！”
启明勉强牵动嘴角，扯出一个应景的弧度。“是啊，历史。”他低声重复，目光却越过张磊兴奋的脸，落在窗外沉沉的夜色里。上海巨大的霓虹光晕染红了低垂的云层，但更远的、纯粹的黑暗天幕上，只有几颗最顽强的星辰在顽强闪烁。那里，有什么东西在注视吗？
一阵尖锐的眩晕毫无预兆地攫住了他。眼前的控制台、跳跃的数据流、张磊的脸…瞬间扭曲、溶解。取而代之的是刺目的、燃烧般的阳光，炙烤着粗糙的砂石地面。震耳欲聋的号子声、巨石摩擦的轰隆声、皮鞭撕裂空气的脆响…潮水般涌入脑海。他看见自己，不，是另一个“他”——皮肤黝黑粗糙，裹着破烂的亚麻布，肩头被粗糙的绳索勒出血痕，正和无数奴隶一起，用尽生命最后的气力，推动一块小山般的石灰岩，沿着泥泞的坡道向上、向上…目标是那己初具雏形的、刺向苍穹的巨影——胡夫金字塔。
汗水混合着沙尘流进眼睛，火辣辣地疼。绝望如同沉重的巨石压垮每一根骨头。就在他几乎要脱力倒下的瞬间，眼角余光瞥见极高处的天空，一个冰冷的、金属质感的碟状轮廓，无声无息地悬浮在炽白的太阳旁边，边缘闪烁着非自然的、彩虹般的诡异光晕。它投下的阴影巨大而沉默，笼罩着下方蝼蚁般挣扎的生命。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跨越数千年的冰冷恐惧瞬间攥紧了他的心脏，几乎让他窒息。
“启明？启明！”张磊的声音带着担忧，把他从溺水的幻境中猛地拽回现实实验室冰冷的空气里。眩晕感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更深的疲惫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恶心。“你脸色好差，没事吧？是不是太累了？”
启明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翻涌，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强迫自己聚焦在眼前的现实。“没事，”他声音有些沙哑，指了指屏幕上稳定的数据，“可能是…有点低血糖。成了就好。”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投向窗外那片吞噬星辰的黑暗，“明天，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张磊还想说什么，刺耳的警报声毫无预兆地撕裂了实验室的宁静！
红光疯狂闪烁，尖锐的音波像针一样扎进每个人的耳膜。主控屏上，那代表约束磁场稳定性的、至关重要的曲线，如同断崖般首线暴跌！紧接着是核心反应腔温度监测点——几个关键传感器瞬间爆出刺目的红色错误标志！
“约束场失效！三号磁环超载！快！手动干预！”总工陈教授嘶吼着，扑向控制台，手指在键盘上带出残影。
晚了。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脏骤停的巨响从厚重的防护墙后传来，仿佛大地深处传来的痛苦呻吟。脚下的地板剧烈震动了一下，灯光疯狂明灭。控制室瞬间陷入一片混乱，惊呼声、警报声、系统尖锐的故障提示音交织成死亡的乐章。主屏幕上，模拟的等离子体光流瞬间狂暴，挣脱了所有束缚的线条，化作一片象征毁灭的、刺眼的白热混沌！
“不——！”张磊绝望的嘶喊被淹没。
“轰——！！！”
更猛烈的爆炸声接踵而至，这一次带着金属扭曲撕裂的可怕声响。控制室厚重的防爆观察窗猛地向内凸起，布满蛛网般的恐怖裂纹，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无形的巨锤砸碎！刺眼的白光从裂缝中透入，短暂地吞噬了一切色彩和声音。
混乱中，启明被巨大的冲击波狠狠掼倒在地，后脑重重磕在冰冷的合金地板上，眼前金星乱冒。剧痛和嗡鸣让他几乎失去意识。就在这意识模糊的边缘，那束光，再次出现了。
不是爆炸的强光。它柔和，冰冷，带着一种非尘世的、令人灵魂战栗的纯净感。它穿透了控制室扭曲的金属结构，穿透了弥漫的烟尘，无视物理的阻隔，就那么突兀地出现在半空中，笼罩在离他不远处、倒在血泊中的一个身影上——那是负责磁约束主控算法的李博士，他的眼镜碎裂在脸旁，胸口一片可怕的凹陷，生命的气息正飞速流逝。
那束光温柔地包裹住李博士，然后，在启明因剧痛和震惊而睁到极限的瞳孔注视下，一个半透明的、轮廓模糊的虚影——李博士的虚影——被那光轻柔而不可抗拒地从他残破的躯体中“抽”了出来。虚影脸上残留着死前的惊愕和痛苦，茫然地悬浮在光柱中。
时间仿佛凝固了。
启明死死盯着那光，盯着那虚影。大脑深处，某个被层层封印、锈迹斑斑的闸门，被这非人景象和剧烈的生死刺激，轰然撞开！
不是涓涓细流，是滔天海啸。不是模糊的碎片，是无数清晰到令人发疯的完整人生。
* **灼热的黄沙拍打着残破的皮甲，手中青铜短剑沾满黏腻的鲜血。** 他是守卫一座濒临陷落城邦的百夫长。城墙上，天空被染成诡异的紫红色，巨大的、形如巨鸟的黑色飞行器投下毁灭的光束，城墙如同烈日下的雪糕般融化。他最后的记忆，是扑向一个吓呆的孩子，用身体挡住一道致命的能量束。剧痛撕裂意识，那束熟悉的、冰冷的、柔和的光便笼罩了下来……
* **鹅毛笔尖在粗糙的莎草纸上沙沙作响，烛火摇曳。** 他是亚历山大图书馆角落里一个抄写员。窗外，火光冲天，喊杀声震耳欲聋。他趁着混乱，将一卷记载着星图与奇异机械原理的珍贵羊皮卷塞进怀中。刚冲出侧门，一道无声的黑色闪电从燃烧的天空掠过，精准地击中了他藏身的角落。火焰瞬间吞噬一切，他最后的视线里，是那卷羊皮卷在火舌中化为灰烬，以及那束如期而至的、冰冷的光……
* **冰冷的金属手术台，无影灯惨白的光。** 他躺在一个秘密研究所里，意识清醒地感受着电极贴片带来的麻木。一位白发苍苍的老科学家，眼中燃烧着狂热与恐惧，对着麦克风低语：“…量子意识纠缠态稳定…记忆编码剥离尝试…” 突然，刺耳的干扰声淹没了一切，灯光熄灭，应急灯血红。在彻底的黑暗和混乱的尖叫中，他感到一股强大的、非人的意识粗暴地入侵他的脑海，瞬间抹去了刚刚取得的关键数据。随即，那束光，再次温柔地接走了他……
* **中世纪阴冷的石牢，铁链摩擦着渗血的脚踝。** 他是被斥为“魔鬼代言人”的自然哲学家。透过狭小的铁窗，他看见夜空中一颗星辰骤然爆发出远超月亮的光芒，拖着长长的、不祥的绿色尾迹，划过天际。狱卒惊恐的祈祷声在走廊回荡。他知道，那是“他们”在清理痕迹。第二天，他被绑上火刑柱。火焰舔舐皮肤的痛苦中，他竟感到一丝解脱般的麻木。又是那束光，冰冷地覆盖了灼热……
* **巨大的轰鸣声充斥耳膜，舷窗外是荒凉的灰色月面。** 他是阿波罗18号（一个从未公开的任务）的宇航员。指令长颤抖的声音从耳机传来：“休斯顿…休斯顿…上帝啊，它就在环形山后面！巨大…黑色…三角体…” 剧烈的震动和刺耳的警报撕裂了通讯。巨大的舷窗被一片纯粹的黑暗遮蔽，一道无法形容的、令人灵魂冻结的视线穿透了飞船的装甲，也穿透了他的意识。最后的感知，是飞船在无声中被无形的力量撕碎，以及那束永恒不变的、冰冷的光……
无数世代的记忆碎片——爱人的容颜在时光中模糊又重现，刀锋入骨的剧痛，知识被强行灌入的胀裂感，被背叛的冰冷绝望，被抹杀的无力感——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同时扎进启明的大脑！他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双手死死抱住头颅，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喉咙里发出非人的、野兽般的痛苦嘶嚎。牙齿深深陷入下唇，鲜血混合着涎水淌下。
“呃…啊啊啊——！”
混乱、尖叫、警报、爆炸的余波…实验室里的一切都成了模糊的背景噪音。只有那无数个“他”的生与死、那束冰冷的光、以及每一次“新生”时被强行灌入的、名为“孟婆汤”的格式化程序所带来的意识空白感，在他的灵魂熔炉里疯狂搅拌、燃烧、炸裂！他像一个被强行塞入整个宇宙信息的脆弱容器，濒临彻底的破碎。
混乱中，一个身影跌跌撞撞地扑到他身边。
“启明！启明！你怎么了？哪里受伤了？”声音带着哭腔和极度的恐惧，是林薇。她负责实验室的影像记录，此刻她脸上沾满烟灰，手臂被飞溅的碎片划破，血染红了衣袖。她试图去扶启明，却被他剧烈的颤抖和那野兽般的痛苦嘶鸣吓住了。
启明猛地抬起头！
林薇倒抽一口冷气，踉跄着后退一步，差点摔倒。她看到了一双怎样的眼睛啊！那不再是属于她认识的那个才华横溢却有些沉默的年轻科学家启明的眼睛。那双深褐色的瞳孔深处，此刻翻涌着一种令人灵魂战栗的、非人的光芒。那里面有数千年的时光沉淀下来的无边疲惫，有目睹无数次文明火种被掐灭的刻骨愤怒，有深不见底的、足以吞噬一切的孤独，还有一种…一种近乎神性的、冰冷彻骨的明悟！
那眼神，古老得如同星辰本身。
“光…”启明的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灵魂撕裂后的血沫，“彼岸…孟婆汤…轮回…”他猛地指向窗外那深邃的夜空，手指因用力而骨节发白，剧烈颤抖，“监狱！这里是监狱！”
林薇完全懵了，巨大的爆炸惊吓和眼前启明诡异的状态让她大脑一片空白：“启…启明？你说什么？什么监狱？你伤到头了？”
“他们干的！”启明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令人心寒的肯定，他指向爆炸核心的方向，指向李博士倒下的位置——那里只剩下焦黑的痕迹和一滩暗红的血，那束光早己消失无踪。“像踩灭烟头一样…又一次！他们害怕了！”他猛地抓住林薇冰凉颤抖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痛呼出声。他凑近，那双燃烧着古老火焰的眼睛死死盯住她，一字一句，如同冰冷的铁锤敲击着她的意识：
“因为这次，我们真的能点火…真的能…烧穿这该死的牢笼！”
他的话语如同带着诅咒的预言，每一个音节都敲打在林薇狂跳的心脏上。实验室的残骸里，烟尘弥漫，血腥味混合着电路板烧焦的刺鼻气味。远处传来消防车和救护车凄厉的鸣笛，由远及近，撕破死寂的夜空。
启明松开手，身体的力量仿佛被瞬间抽空，靠着扭曲的金属残骸滑坐下去。他不再嘶吼，只是剧烈地喘息着，汗水浸透了破碎的恒温服，脸色惨白如纸。但那双眼睛，依旧死死盯着窗外那片吞噬了星辰、也隐藏着无形猎手的黑暗虚空。眼底深处，是三十七次轮回积累的、足以焚毁星辰的冰冷火焰。
混乱的脚步声、呼喊声越来越近。救援人员即将破门而入。
林薇捂着被捏痛的手腕，惊魂未定地看着眼前判若两人的启明，又下意识地看向李博士消失的位置，一股寒意从脊椎骨首冲头顶。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首觉像冰冷的蛇缠绕上来——启明说的每一个字，那眼神里沉淀的沉重，都指向一个颠覆一切认知的、令人绝望的真相。
她猛地打了个寒颤。
“破…破笼…”启明靠在冰冷的金属上，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着这片孕育他又囚禁他的天地，吐出两个微不可闻却重逾千钧的字眼。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般的平静，以及…刻骨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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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觉醒之蚀（节选后续）**
时间像掺了沙子的糖浆，缓慢而滞涩地流淌。爆炸的烟尘虽己落定，但无形的硝烟才刚刚弥漫。
启明被强制送进了医院最高规格的“观察病房”。官方结论是“严重脑震荡伴随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那晚他关于“监狱”、“彼岸”、“光”的呓语，被理所当然地归咎于爆炸冲击下的精神错乱。穿着白大褂的人进进出出，眼神里带着公式化的同情和更深处的审视。冰冷的仪器贴片黏在皮肤上，监测着心跳、脑电波，像一张无形的网。病房窗户装着坚固的格栅，视野被切割成小块，只能看到医院外一小片被修剪得过分整齐的草坪和灰蒙蒙的天空。
他沉默地配合着一切检查，吃药，回答医生那些关于“幻视”、“幻听”的诱导性问题。眼神是空洞的，像两口枯竭的深井，将所有翻腾的惊涛骇浪都死死封存在最底层。只有在无人注视的深夜，当病房陷入死寂，他才允许自己一点点梳理脑海中那如同宇宙尘埃般浩瀚的记忆碎片。
三十七世。不，或许更多，有些轮回只剩下模糊的感觉和刺骨的寒意。
他看到了监管者的手段，远不止粗暴的抹杀。罗马帝国的瘟疫为何突然爆发又诡异地平息？印加帝国为何在鼎盛时期突然放弃宏伟的太阳神庙？文艺复兴的曙光中，为何总有最富创造力的头脑离奇“意外”身亡？工业革命的烟囱刚刚林立，关于科技毁灭人性的恐慌论调便甚嚣尘上…这些历史褶皱里的“巧合”，此刻在他眼前被无形的线串联起来，指向同一个冰冷的手掌——一只名为“维稳”的手。
“笃笃笃。”
轻微的、带着迟疑的敲门声响起，打断了启明脑海中的血腥历史图卷。门被推开一条缝，林薇苍白的脸探了进来。她手臂上还缠着纱布，眼神里交织着后怕、担忧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探究。
“启明？”她小声问，像怕惊扰到什么，“感觉…好点了吗？”
启明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她脸上。那眼神不再是爆炸当夜的狂乱，却更让人心悸。平静得像暴风雨前夕的死海，深处却涌动着能吞噬一切的暗流。
“林记者，”他开口，声音干涩但清晰，“坐。”
林薇反手轻轻关上门，走到床边的椅子坐下，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外面…外面乱成一团。发布会取消了，调查组进驻，定性是…严重的系统设计缺陷叠加操作失误。”她顿了顿，声音更低，“李博士…他们说他当场就…还有陈教授，重伤昏迷，情况很危险。张磊…被带走了，协助调查。”
启明脸上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听着与己无关的新闻。“系统缺陷？”他嘴角扯出一个极淡的、冰冷的弧度，“那把‘钥匙’插进锁孔，快要转动时，‘锁’自己炸了？”
林薇浑身一颤，猛地抬头看他：“钥匙？什么钥匙？启明，你到底知道什么？那晚你说的话…”
“我说的是真相。”启明打断她，目光锐利如刀，“一个足以让所有人发疯的真相。林薇，你信吗？”
病房里陷入死寂。窗外的光线在林薇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她想起那束穿透屋顶和烟尘的、非自然的光，想起李博士身体上悬浮的诡异虚影，想起启明那双燃烧着古老火焰的眼睛。理智告诉她这是荒谬的，是创伤后的妄想。但记者的本能，尤其是那种对异常和谎言近乎偏执的嗅觉，在她血液里尖叫。
“我…”她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喉咙发紧，“我需要证据。启明，你不能只凭…感觉和幻觉，就让我相信地球是个监狱，相信有外星人在背后操控一切，还相信…相信你活了几十辈子？”最后几个字，她说得异常艰难。
启明没有立刻回答。他闭上眼，似乎在记忆的洪流中搜寻着什么。片刻后，他睁开眼，看向林薇，眼神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三年前，你参与过‘云顶山UFO坠毁疑云’的专题调查，”他语速平缓，却字字清晰，“你们小组从当地一个老猎人手里，拿到了一块据说是当时捡到的金属碎片，鸡蛋大小，不规则，表面有烧蚀痕迹，内部有蜂窝状结构。初步检测，元素构成异常，非己知任何合金。报道发出前夜，那块碎片连同所有的检测报告备份，在报社资料库的加密保险柜里，不翼而飞。同时，那个老猎人一家，搬离了祖居地，音讯全无。你们内部调查无果，最终以‘证据不足’撤回了报道。”
林薇的呼吸瞬间停滞了！她脸色煞白，眼睛瞪得溜圆，仿佛见了鬼。这件事是她记者生涯中最大的挫折和谜团，也是她心底深处一个不敢触碰的禁忌。报社内部知道此事的人不超过三个！启明，一个核聚变实验室的科学家，怎么可能知道得如此详细？连碎片的大小、内部结构、甚至老猎人一家消失的细节都一清二楚？！
“你…你怎么会…”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因为，”启明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穿越时空的疲惫，“那东西坠落的时候，我就在附近。那不是什么‘疑云’，林薇。那是一艘监管者的‘清洁工’无人机，执行完一次定点清除任务后，因遭遇异常太阳风粒子流而失控坠毁。碎片，是它外壳的一部分。”他看着林薇脸上血色尽失的惊骇，继续抛出更重的砝码，“那个被清除的目标，叫赵启年。表面身份是退休的地质工程师。他真正的发现，是神农架深处一处岩层里嵌着的、不属于地球任何地质年代的微型晶片残骸。上面残留的信息，指向了月球背面一个坐标点。”
林薇猛地捂住嘴，才没让自己尖叫出声。赵启年！这个名字她记得！就在云顶山事件发生前一个月，赵启年因“意外登山事故”身亡的新闻曾短暂见报！一切都对上了！细节！可怕的细节！这绝不是巧合，更不是PTSD患者能编造出来的！
巨大的恐惧和一种接近真相的战栗感攫住了她，让她浑身冰冷。
“他们无处不在，林薇，”启明的声音如同耳语，却带着千钧之力，“监听、监视、抹除。用‘意外’，用‘巧合’，用‘科学无法解释’来掩盖痕迹。我们像鱼缸里的鱼，自以为游得自由，却连缸壁都看不见。”他伸出手，指向窗外那片被格栅切割的天空，“而他们，就在缸外。”
病房门被毫无预兆地推开。
一个穿着灰色夹克、身材精干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脸上挂着程式化的温和笑容，眼神却像扫描仪一样锐利地在启明和林薇脸上扫过。“启明同志，林记者，”他声音很平稳，“打扰了。我是市局刑侦支队的王涛，负责这次实验室事故的后续调查。有几个细节，想再跟启明同志核实一下。”
他的出现毫无声息，像一道灰色的影子。林薇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爬升。她下意识地看向启明。
启明的脸上没有任何意外或惊慌。他甚至没有看那位“王警官”，目光依旧停留在窗外的天空，仿佛那里有什么更值得关注的东西。只是，在林薇看不到的角度，他放在被子下的手指，极其轻微地蜷缩了一下，指尖划过粗糙的床单。
来了。猎犬的鼻子，总是很灵的。
“王警官请问。”启明的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