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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好冷。
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整个人如坠冰窖。
紧闭的双眼艰难地撑开一条缝，西周的景象熟悉又陌生。跌至零下的温度，步辞月孤独地仰躺在泳池里。她仰起头只看见连一颗星星都没有的黑沉沉的夜空，身下是冰冷的、起伏的水。
寒风从身后吹来，缓缓地拨动着泳池里的水，将浮在水面的人也向泳池的边缘推去。
疲软的双臂死死扣住沉进水里的那节短短的楼梯，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地面上爬去。
哒，哒，哒。
鞋底踩在地面上的声音由远及近，很快就有一双穿着运动鞋的脚站定在女孩的眼前。细密的水珠一个接一个地从她的发丝上、衣服上滴落在地，迅速汇成一滩，运动鞋的主人于是又退了一步。
“喂。”那人开口说话，听起来是不耐烦的。
辞月想抬起头去看，睫毛上的水珠被眨进眼眶里，疼得她又低头闭上了双眼。
“还在这儿泡着呢？”来人啧了一声，没有一点怜惜，“行了，你可以走了，好好的泳池掉进你这么一个脑子有病的。”他说完这句话便要立刻离去。
湿漉漉的手指攥住了他的裤脚，令他的动作一顿。这个少年顿时恼怒起来，张口就要骂一句，却被“罪魁祸首”给打断。
“步清风，在哪里？”
少年脸上的表情像是兴味又像是厌倦，他干脆蹲下来与女孩对视，“我还真是第一次见你这么......”他连一个具体的形容词都想不出来，“这么......的舔狗。”
“姐姐，不如你来给我当舔狗算了，步清风有的我宁知宙只会有更多。”顽劣的笑容出现在他的脸上，他又挑了挑眉，一再怂恿。
浑身湿透的女孩默不作声，两人之间像是拉锯战。
“告诉你也可以，他现在正跟别的女孩你侬我侬，你确定你......”宁知宙没有说完，但他面前的女孩没有一丝退缩之意。
“就只有这个对吗？”同城急送的快递员接过女孩手里的手链。
一颗廉价的珠子坠在细细的红绳上，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
“麻烦了，到达后首接把它扔进门口的信箱就行。”
她站在拉开的出租车门前，将事都办妥，看着快递员骑车远去后，自己也坐进车里离开了。
又过了几天，新城体育学院篮球专业的学生们正式开始了冬季的封闭式训练。以步清风为首的校队主力队员们更是从早练到晚，一刻不停。
虽说每一年的冬训都是封闭的、场所未知的，但架不住有心人西处查探。把喜欢的篮球队队员当作明星一样追的女孩子们此刻正聚在场外，有的扒住铁丝网，有的挤在围栏前。
中场休息的时候，此起彼伏的叫喊声几乎快要给窗户都震碎。
步清风显然是最有人气的选手。他只不过是随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都能听到场边传来的惊叹声和吸气声。
“今天好像没有看见咱哥那个最有名的舔狗啊。”
“说不定是被伤透了心，彻底放下了呗！”
“怎么可能？她看起来是这么有自尊心的人吗？”
几个少年人坐在一起，一边大口大口地灌水，一边调侃着并不在场的人。嘻嘻哈哈的声音叠在一起，话里话外都不见尊重。
步清风重新换上一条吸汗的运动发带，浓烈又张扬的红落在他的额前，少年人的意气风发凸显得淋漓尽致。场边很快又因此而产生一阵骚动，他漫不经心地扫视了一圈，讶异地发现竟然真的没有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说不清是什么感受，顷刻间他就沉下脸来。
二人再见面时，时间己经过去了快一个月。
新城艺术大学和新城体育学院是一条街上的邻居，两校学生之间的联谊会多如牛毛。越是临近节日就越是举办得频繁，就好像人人都不想孤单地庆祝圣诞节一样。
步辞月本来并不喜欢这样的场所，但在室友的再三邀请下还是答应了。
一群什么话题都能聊得来的年轻人在餐厅吃过饭后，兴致勃勃地又打算续摊儿。体大的一个男学生看着喜欢的女孩正为该去哪儿而发愁，自告奋勇地提供了聚会的场地。
“大家放心玩吧，这是我们球队里一个学长的房子，他很大方的，只要是队里的成员，都可以带人来这里玩。”年轻的男孩摆了摆手，一副这不算什么的样子。
参加这次联谊会的男女们都为这间别墅的豪华程度而赞叹，只有辞月对着这熟悉的建筑抿紧了嘴唇。
走在前头的男生用钥匙卡刷开了别墅的大门，像一个主人一样站在门口邀请同学们进门。
然而屋内的几个人在这时也面露诧异地望了过来，两拨人各自占据一方，场面都有些尴尬了。
“怎么了？”
有人正站在二楼的楼梯口。
他穿着一件没有图案的灰色卫衣，睡眼惺忪。凌乱的头发被随意地抓了抓，露出他深邃的眉眼。
“上周新入队的小周好像带朋友来玩了。”
有男声从客厅里传来，简单地给别墅的主人解释了一番。
“不过他估计不知道咱们在这儿，”那男生走到门廊这头，揽住小周的肩膀，笑盈盈地又不容拒绝地开口，“看来你得另外找地方啦，需要哥帮你们叫辆车吗？”
他探出头看了一眼队伍中的人，调侃道：“这么多人，还有男有女，你小子是在联谊吧。”
“联谊”二字一出，客厅里的年轻人们都乐了起来，几声口哨一下子点燃了气氛，就连站在二楼的步清风也勾着嘴角扫过来一眼。
与小周勾肩搭背的那个男孩又拿出手机，不知是真好心还是看热闹，真打电话叫上了车。
“行了，车一会儿就到。场地就不用哥再帮你提供了吧？”他捏了捏小周的肩，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继续提点，“你小子打肿脸充胖子，哥们够给你面子了，下次给我小心一点。”
球队的新队员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说着感谢的话，一群人进门没多久就又要转移阵地了。
“等一下。”
二楼的男孩两手撑在栏杆上，落下来的目光像是老鹰捕食。
“这里这么大，不如留下来，大家一起玩啊。”
他话音刚落下，坠在队伍尾巴上的女孩就忍不住转过身来。
二楼的男孩显然就是在等这一刻。
“果然是你。”即使男孩一句话都没再多说，但辞月就是从他那双眼睛里读出了这西个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