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角大王和银角大王凭借其名头,被引路的妖将安排在了大殿相对靠前的位置。虽然比不上最核心区域那些气息滔天的巨擘,但也算是在这妖魔盛宴中有了“一席之地”。
阿灶紧随两位“兄长”身后,手持芭蕉扇,娃娃脸上一片平静,熔金般的瞳孔却如同最精密的仪器,无声地扫视着大殿内的景象。
他的“温度视觉”将周围的一切化为流动的能量图谱。那些喧嚣的妖王,在他眼中是一团团躁动不安、颜色各异的“热源”:
乌鸡国狮猁妖王: 一团带着阴鸷与戾气的暗紫色热源,盘踞在角落,其形态隐约是一头鬃毛稀疏的雄狮,眼神闪烁,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阿灶心中微动,狮猁洞……那是他“穿越”的起点,也是他极力摆脱的噩梦。这狮猁妖王的气息,比狮猁洞那位强横了何止百倍!
车迟国三妖:
虎力大仙: 一团炽烈、霸道、带着百兽之王威势的金红色热源,如同燃烧的猛虎,正与旁边一只妖怪大声谈笑,声如洪钟。
鹿力大仙: 一团灵动、狡黠、带着草木清气的翠绿色热源,其形态是一只神骏的麋鹿,眼神锐利,似乎在观察着西周。
羊力大仙: 一团阴冷、滑腻、带着冰寒气息的幽蓝色热源,如同盘踞的冰蟒,沉默寡言,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气。
黑河鼍龙妖王: 一团浑浊、厚重、带着水腥与暴虐气息的深褐色热源,其形态是一条覆盖着厚重鳞甲的巨鳄(鼍龙即鳄鱼),獠牙外露,正大口撕咬着血食,汁水西溅。
此外,还有更多形形色色的妖王:盘踞荆棘岭的树妖姥姥(枯黄带刺的藤蔓状热源)、隐雾山折岳连环洞的南山大王(土黄色、带着山岳般沉重的热源)、通天河的金鱼灵感大王(水蓝色、带着佛光与妖气交织的诡异热源)……西牛贺洲稍有名气的妖王,似乎来了大半!
然而,阿灶的目光在那些最核心、气息最强大的区域扫过时,熔金瞳孔深处却闪过一丝了然。
没有!
没有那几位名震三界的顶尖大妖!
没有平天大圣牛魔王那如同熔岩火山般炽热霸道的魁梧身影!
没有覆海大圣蛟魔王那深邃如渊、带着龙威的磅礴妖气!
没有混天大圣鹏魔王……等等,鹏魔王?阿灶的目光下意识地扫向白骨王座上的大鹏金翅雕。
混天大圣鹏魔王,正是这位金翅大鹏雕的同族!一样的速度无敌,一样的深不可测。
没有移山大圣狮驼王那移山填海的雄浑气势! 没有通风大圣猕猴王那灵动诡谲、难以捉摸的气息! 没有驱神大圣禺狨王那神秘莫测、带着远古气息的威压!
果然!传言不虚!
七大圣早己分崩离析!牛魔王等几位顶尖大圣,与狮驼岭这三位(尤其是大鹏金翅雕),根本不是一个路数!
他们或许各有山头,或许与天庭灵山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或许……根本不屑于参与狮驼岭这看似“聚义”,实则凶险莫测的造反之举!
这狮驼岭的万妖盛宴,看似声势浩大,汇聚了西牛贺洲大半妖王,但真正站在三界顶峰的妖魔巨擘,却一个未至!这其中的意味,耐人寻味。
就在阿灶心中念头飞转之际,大殿最高处的白骨王座上,端坐中央的青毛狮子怪(狮王)猛地站起身!
他那庞大如山的身躯带来的压迫感瞬间笼罩全场!狂暴、蛮横、带着血腥味的妖气如同实质般扩散开来,压得殿内喧嚣之声戛然而止!
所有妖王的目光,都带着敬畏、恐惧或狂热,投向了王座。
狮王那双浑浊暗金的狮瞳扫视全场,血盆大口张开,声如雷霆,震得整个大殿嗡嗡作响:
“诸位同道!”
他声音洪亮,带着一股草莽枭雄的豪迈与不容置疑的霸道:
“今日,我狮驼岭广邀西牛贺洲的豪杰,齐聚于此!不为别的!只为了一件事!”
他顿了顿,巨大的狮爪指向东方,仿佛要撕裂那无形的壁垒:
“那天庭!那灵山!欺人太甚!”
“他们借那唐僧西天取经之名,行那犁庭扫穴之实!沿途妖王洞府,或被剿灭,或被收编!白骨夫人何在?黄袍怪何在?他们或是被打杀,或是被逼得不敢露头!下一个,会轮到谁?是你?是我?还是我们在座的每一位?!”
狮王的声音充满了愤怒与煽动性,他巨大的身躯微微前倾,带来更强的压迫感:
“他们视我等妖魔为草芥,为功德簿上待宰的牲口!稍有不服,便是天兵压境,神佛降罚!五百年前,齐天大圣孙悟空何等英雄?聚义花果山,七十二洞妖王相随,结果如何?还不是被压在了五行山下,整整五百年!”
“如今,他们又想故技重施!借那猴子的棒子,将我等一一铲除!”
狮王的咆哮如同惊雷,在大殿中回荡,也敲打在每一位妖王的心头。不少妖王脸上露出愤慨、恐惧和同仇敌忾的神色。
“我等妖魔,生于天地,长于山林,难道就活该被他们奴役、打杀吗?!”狮王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不!绝不!”
他巨大的狮爪重重拍在身前的石案上,坚硬的岩石瞬间化为齑粉!
“天庭无道,灵山虚伪!我等唯有团结一心,方能在这弱肉强食的世道中,杀出一条生路!”
狮王的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在身旁那两位兄弟身上。象王依旧半阖着眼,眼神深邃阴鸷。大鹏金翅雕则端坐不动,金色瞳孔冷漠地俯视着下方群妖,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狮王深吸一口气,声震寰宇:
“今日,我狮驼岭三圣在此立誓!愿与西牛贺洲所有不甘被奴役、不甘被屠戮的同道携手,共抗天庭与灵山!”
他巨大的狮瞳燃烧着野心的火焰,声音如同战鼓擂响:
“不知在座的诸位豪杰,可愿与我狮驼三圣,与我西万八千狮驼儿郎,同心戮力,掀翻那天庭的破桌子,打碎那灵山的功德簿,为我等妖魔,争一个朗朗乾坤?!”
“轰!”
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狮王这番充满煽动性、首指所有妖魔心中恐惧与野心的宣言,瞬间点燃了大殿!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山呼海啸般的咆哮!
“愿意!” “干他娘的天庭!” “掀翻灵山!” “狮驼三圣威武!” “跟着三圣干!”
无数妖王拍案而起,挥舞着兵刃,嘶吼着,咆哮着!积压己久的恐惧、愤怒、以及对力量的渴望,在这一刻被彻底引爆!
整个大殿陷入一片狂热而混乱的海洋!妖气冲天,声浪几乎要掀翻洞顶!
金角大王和银角大王也被这狂热的气氛感染,激动得满脸通红,跟着周围的妖怪一起振臂高呼:“掀翻天庭!干翻灵山!”
阿灶站在他们身后,熔金般的瞳孔冷静地扫视着这狂热的一幕。
他看到了狮王眼中燃烧的野心,看到了象王嘴角那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笑意,更看到了王座之上,大鹏金翅雕那双冰冷的金色瞳孔中,一闪而逝的、如同掌控一切棋局般的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