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抓到一根救命稻草,眼中燃起一丝希望。
"姝儿……"赵姨娘气若游丝地唤道,染血的指尖颤巍巍伸向女儿。
江月姝却像被烫到般猛地别过脸,整个人几乎要蜷缩进阴影里。她绣鞋蹭着青砖往后退,腰间的禁步玉佩叮当乱响。
江晚璃冷笑一声,抬脚踹在江月姝肩头,走到赵氏面前,手指掐住她的下巴,咬牙切齿的说:"被至亲之人这样背刺的滋味如何?赵姨娘可还喜欢?"
赵姨娘喉间溢出血沫,却仍死死盯着江月姝,浑浊的瞳孔里翻涌着刻骨的怨毒。
恰好此时,背着陈嬷嬷去医馆的家丁跑回来,恭敬的对江晚璃说:大小姐放心,大夫说陈嬷嬷己无碍,留两人在医馆照顾陈嬷嬷,小的特地跑回来给您报信。"
"办的不错,下去领赏。"江晚璃心情好了一些,待报信的人退下后,她转身看着院子里的人。
"既然二妹妹说此事与她无关,我看她也是无辜,赶紧为她松绑,客客气气的送回院子里去。至于赵氏和周嬷嬷,抬回去吧。
没有我的允许,不准给她们请大夫,剩下的人,一个二十板子,让人牙子来收走!云萝,你代替我监督,谁敢违抗,立刻来找我!"
"是,大小姐。"云萝福身行礼,低垂的眼睫掩不住眸中翻涌的恨意。
她攥紧的帕子在掌心勒出深深红痕:"奴婢这就去办。"
送信的小厮提着灯笼在前引路,江晚璃跟着他离开。
医馆厢房内,陈嬷嬷静静躺在素纱帐中,枯瘦的面容己透出些许生气。
被褥间露出的手腕上,还留着几道紫红的勒痕。
江晚璃放轻脚步走近时,守在门边的两个小丫鬟猛地一颤,正要行礼问安,却被她一个眼神钉在原地。
"陈嬷嬷伤势如何?"
一个丫鬟声音发颤:“姑娘!陈嬷嬷从鬼门关捡回条命了!大夫说那些银针扎得太深,有几根险些伤到心脉……”
“足足灌了三碗续命汤才缓过气,方才醒了片刻,嘴里一首念叨着让您别为她犯险……”说到此处,丫鬟突然哽咽,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只是伤口太多太密,大夫说即便性命无碍,日后也得落下一身病根,怕是再不能像从前那样利索地伺候姑娘了……”
江晚璃抬手示意对方不必继续说下去了。
"你们先回府去,帮云萝料理些棘手事。"江晚璃指尖掠过门框,"我守着便好。"
"小姐独处恐怕……"丫鬟话音未落便噤了声。
"栖梧院里的人,该赏该罚,"她轻笑,"我记性向来很好。"
待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回廊尽头,江晚璃才踏步走进房间,陈嬷嬷枕上银丝散乱,药香里混着淡淡的血腥气。她端坐床沿。
"嬷嬷……"她喉间滚动,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
茶水蒸腾的热气模糊了视线,恍惚间又看见幼时学步时那双手稳稳托住自己,而此刻,这双手却虚弱地垂在床沿,手腕上还留着被麻绳勒出的深痕。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腥味在齿间蔓延,她俯身将脸颊贴在那双还有余温的手上,"这仇,我定会千倍万倍讨回来。"
那双浑浊的眼睛缓缓睁开,目光在晃动的帐幔间游移片刻,才终于聚焦在床边的人影上。
"璃丫头……"沙哑的呼唤惊得江晚璃猛然抬头,泪水瞬间漫出眼眶。
陈嬷嬷想抬手触碰,却因手臂的剧痛僵在半空,布满针眼的手指微微蜷曲,她干裂的嘴唇颤抖着,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
"老奴……又拖累小姐了……"话音未落,剧烈的咳嗽震得伤口渗出血珠。
"嬷嬷别说话了,好好养伤,晚璃还想吃您做的饭菜呢。"
说完,眼泪不争气的往下砸,陈嬷嬷枯瘦的手指在被面上抓出几道褶皱,却硬是挤出个笑来:"小姐别忧心,等老婆子这身老骨头好了……"
她喘了口气,浑浊的眼里泛起微光,"还给您蒸枣泥山药糕……" 话尾化作几声咳嗽,江晚璃别过脸去,一瓣深蓝色正落在她攥紧的裙裾上。
江晚璃在医馆不离身的守了陈嬷嬷三天三夜。
这三天里,云萝每日都会按时送来热腾腾的饭菜和江晚璃的换洗衣物。
看着自家小姐日渐憔悴的模样,她心疼得首抹眼泪:"小姐,您就先回府歇着吧,这里有我守着陈嬷嬷就好。"
可江晚璃只是轻轻摇头,纤细的手指始终握着陈嬷嬷苍老的手。
云萝知道小姐的性子比那山里的倔驴还固执,只好叹着气继续往返于府邸与医馆之间。
从云萝欲言又止的转述中,江晚璃得知父亲江敬天听闻此事后勃然大怒,在正堂摔碎了最心爱的茶盏,扬言要立即将她遣送回寒岩寺。
烛光下,江晚璃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她留在这里,既是为了陪伴昏迷不醒的陈嬷嬷,更是要避开父亲的盛怒。等过些时日,待他心头那把火烧得没那么旺了,她自有盘算。
这日,江晚璃随着小大夫去抓药,回来的路上,看见前面一个一男子。他一袭月白锦袍缓步而行,银线绣的云纹随着步伐若隐若现,突然脚步虚浮,身形一晃,整个人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倒在地上。
江晚璃默默跟在男子身后,心中暗自疑惑:这人身着华贵锦缎,必是世家公子,可为何身边连个随从都没有?
瞧他身形单薄,面色苍白,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她不由得替他捏了把汗。
果然,下一刻,男子一脚踩上碎石,身形一晃,整个人便向后栽倒而去。
"公子小心!"江晚璃心中一惊,青石板结霜打滑,男人脚下一崴,整个人向后栽倒。千钧一发之际,江晚璃攥着药包大步疾冲,揽住他腰身的胳膊微微发颤,凭借巧劲将人稳稳带向自己怀中,药包上的干草碎屑簌簌落在他肩头。
他身子僵在半空,脖颈因惯性后仰时喉结剧烈滚动。被揽住腰际的瞬间,惊惶的瞳孔微微收缩,下意识攥住女子的衣袖,掌心的薄汗很快渗透布料。
待确认自己站稳,才如梦初醒般松开手指,看见江晚璃时眼睛亮了一下,耳尖泛起薄红,,沙哑着开口:"多、多谢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