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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团表演结束后的一周，数学竞赛的通知贴在了公告栏上。林浅路过时，看见许砚站在公告栏前，指尖划过“省级选拔赛”几个字，镜片后的目光里藏着不易察觉的紧张。
“在看什么？”林浅递过去一瓶温热的牛奶，是许砚习惯喝的低糖款。许砚接过时，指腹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背，像触电般缩了缩：“没什么，在看报名截止时间。”
身后突然传来篮球拍打地面的声音，江野抱着篮球跑过来，球衣领口沾着汗：“许砚，竞赛报名带我一个呗？我妈说要是能拿个奖，就不逼我退街舞社了。”
许砚皱眉：“你连函数公式都记不住，凑什么热闹？”江野把篮球往地上一砸，声音拔高：“我可以学啊！林浅，你帮我辅导好不好？”
林浅看着两人又要起争执，忙打圆场：“正好我也要复习，我们三个可以一起刷题。”她没注意到，许砚攥着牛奶瓶的手，指节己经泛白——他比谁都清楚，江野不是想参赛，只是想找借口靠近林浅。
接下来的几天，三人几乎泡在了图书馆。许砚的笔记本上写满解题步骤，字迹工整得像印刷体；江野趴在旁边画小人，把许砚画成戴着眼镜的机器人，把林浅画成举着书本的小天使；林浅则在中间协调，时而帮许砚整理散乱的草稿纸，时而提醒江野别把墨水蹭到试卷上。
竞赛前一天傍晚，图书馆要闭馆时，江野突然说：“明天我爸会来送我，他……其实不太赞成我来。”他低头抠着篮球上的纹路，声音轻得像怕被风吹走，“他总说街舞是歪门邪道，竞赛才是正途。”
许砚收拾东西的动作顿了顿，突然从书包里掏出本竞赛真题集，扔给江野：“最后三套题，重点看解析，能多拿十分。”江野愣住，许砚己经转身往外走，背影在夕阳里拉得很长。
林浅看着江野手里的真题集，封面上有许砚用红笔标注的重点，突然笑了——这个总是嘴硬的少年，其实把在意藏得比谁都深。
竞赛当天清晨，林浅在考场外的台阶上等到了许砚。他穿着熨烫平整的白衬衫，领口系着条崭新的领带，是林浅前几天说“正式场合穿领带好看”时，他默默记在心里的。
“等很久了？”许砚递过来一个三明治，包装纸上印着林浅喜欢的草莓图案。林浅接过时，看见他指尖沾着点奶油，显然是自己动手做的。
“许砚，你今天……”林浅想说他今天格外认真，却被一阵机车轰鸣打断。江野骑着机车冲过来，黑色皮夹克敞开着，里面穿着和许砚同款的白衬衫——是他昨天硬拉着林浅去买的。
“看，我也穿了正装！”江野跳下车，往林浅手里塞了颗薄荷糖，“含着，考试不紧张。”许砚看着那颗和自己昨天给林浅的同款薄荷糖，突然把领带系得更紧了些。
考场门口，江野的父亲果然来了。男人穿着西装，脸色严肃，看见江野就皱起眉：“别给我丢人。”江野攥紧书包带，没说话。许砚的父母也来了，两人站在远处低声交谈，自始至终没看许砚一眼。
林浅看着两个少年僵硬的背影，突然走上前，分别拍了拍他们的肩：“加油，你们都是最棒的。”
考试进行到一半时，意外毫无征兆地发生了。坐在许砚前排的考生突然剧烈咳嗽，手一抖，墨水瓶整个打翻在许砚的答题卡上。黑色的墨水迅速蔓延，瞬间吞噬了大半张卷面。
“对不起！对不起！”前排考生慌得快哭了，监考老师冲过来时，许砚正用草稿纸拼命擦拭，可墨迹己经彻底晕开，那些密密麻麻的解题步骤，变得模糊不清。
许砚的脸色瞬间惨白，他盯着被墨水毁掉的答题卡，指尖抑制不住地发抖。他想起小时候，父亲答应陪他参加奥数比赛，却在当天接到出差电话；想起母亲说“考第一就带你去游乐园”，最后却和父亲在游乐园门口大吵一架。那些落空的期待，像此刻晕开的墨迹，在心底蔓延成一片冰冷的绝望。
“许砚！”
他猛地抬头，看见林浅站在考场门口，手里举着他落在休息室的备用答题卡——是她刚才去拿水杯时发现的。江野跟在后面，喘着气说：“快！还有半小时，我帮你念题，你写！”
监考老师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头同意。许砚接过备用答题卡时，指尖触到林浅掌心的温度，突然找回了力气。江野趴在窗边，隔着玻璃大声念题，声音因为着急有些变调，却字字清晰；林浅站在旁边，帮他整理草稿纸，时不时递过一块薄荷糖。
最后十分钟，许砚终于写完了最后一道题。交卷时，他看见江野的父亲站在走廊尽头，脸色缓和了些；而自己的父母，早己不见踪影。
成绩公布时，许砚拿到了二等奖，江野出乎意料地拿了优秀奖。江野的父亲拍了拍儿子的肩，虽然没说话，却把江野递过来的奖状折好放进了口袋。
走出考场时，夕阳正染红天空。江野勾着许砚的脖子笑：“看吧，我就说我能行！”许砚没推开他，反而从书包里拿出瓶可乐，拧开递给江野——是江野喜欢的橘子味。
林浅跟在后面，看着两个少年并肩走远的背影，突然觉得，那些藏在醋意里的较劲，那些裹在别扭里的在意，其实都是青春里最珍贵的模样。就像此刻，江野把可乐递给许砚，许砚把自己的二等奖证书往江野手里塞，阳光落在他们身上，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
“对了，”江野突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递给林浅，“给你的，谢礼。”盒子里是枚用街舞铜牌做的书签，上面刻着个小小的“浅”字。
许砚也从书包里拿出个本子，封面是他亲手画的星空：“我的错题集升级版，有很多竞赛题型的解析。”
林浅看着手里的两份礼物，突然笑了。她左手拿着铜牌书签，右手捧着星空笔记本，走在两个少年中间，觉得这个秋天，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