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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说要改去的地方，是城郊的一家废弃工厂。
坐在出租车后座，林溯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指尖反复着口袋里的怀表。昨晚表盖上浮现的“老钟表店”几个字，像刻在脑子里的密码，挥之不去。她偷偷查了地图，A市确实有这么一家店，藏在老城区的巷子里，开业时间超过五十年。
“在想什么？”身旁的男人突然开口，视线从窗外收回，落在她脸上。阳光透过车窗照在他侧脸，那道新鲜的划痕泛着红，和程未迟以前帮她搬花时被玫瑰刺扎到的伤口位置很像，却少了那份真实的温度。
“在想展览为什么突然取消。”林溯避开他的目光，看向仪表盘上的时间——上午十点，距离怀表提示的“明晚八点”还有三十多个小时。
男人笑了笑，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击，节奏和程未迟思考时的习惯一模一样。“临时通知的，说是展品出了点问题。”他顿了顿，突然问，“你相信平行世界吗？”
林溯的心猛地一跳。“不太信。”她尽量让语气听起来随意，“科幻片里的东西而己。”
“可如果真的有呢？”他转头盯着她，眼神里的探究几乎要溢出来，“如果有另一个世界的‘你’和‘我’，过着完全不同的生活，你会想去看看吗？”
这个问题太突兀，像在试探什么。林溯想起罐头里的纸条、怀表齿轮上的颜料、还有他昨晚痛苦挣扎时的呓语，突然意识到：或许这个“程未迟”，并不完全是敌人。
“不知道。”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指甲，“如果另一个世界的我们过得不好呢？”
男人的敲击声停了。“那就把他们拉回来。”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说给自己听，“哪怕……换掉他们。”
最后西个字让林溯的脊背发凉。出租车刚好在工厂门口停下，铁门锈迹斑斑，上面挂着“禁止入内”的牌子，和程未迟发给她的“研究室外景”照片完全不同——真正的研究室明明在市中心的科技园区，门口有保安站岗，根本不是这副废弃模样。
“你确定是这里？”林溯站在车外，故意放慢脚步。
男人己经走到铁门前，正试图推开一条缝。“嗯，新的实验基地，还没收拾好。”他的声音隔着铁门传来，带着点模糊的回音，“进来吧，里面有东西给你看。”
林溯盯着他的背影，突然注意到他后颈的衣领下，露出一点白色的绷带，边缘还沾着暗红的血渍——和昨晚地毯上的血迹颜色一致。
“我去趟便利店买瓶水，你等我一下。”她指了指不远处的小卖部，没等他回答就转身快步走开。
进了小卖部，林溯立刻抓起货架上的公用电话，凭着记忆拨通了程未迟的私人号码。她没指望能打通，只是想试试，却没想到听筒里传来“嘟——嘟——”的长音。
通了？
心脏瞬间提到嗓子眼，就在快要接通的瞬间，电话突然被挂断，听筒里传来系统冰冷的提示音：“非本世界通讯己屏蔽。”
林溯攥着话筒的手指泛白，回头看向工厂方向，男人正站在铁门后盯着她，像在确认她有没有打电话。
付账时，老板娘突然笑着搭话：“小姑娘第一次来这边？前面那条巷子里的老钟表店，修表手艺可好了，我爷爷的怀表就是在那儿修的。”
林溯心里一动。“是吗？几点关门？”
“平时六点就关了，不过老板说今晚有位‘老朋友’要去，会留到九点。”老板娘指了指墙上的日历，“你看，今天刚好是十五，老板说月圆之夜修表最灵。”
十五？林溯抬头看了眼窗外，天空确实挂着半轮月亮，今晚的月色会很亮。
回到工厂门口，男人的脸色沉了些。“买瓶水用了这么久？”
“人多。”林溯晃了晃手里的矿泉水，故意让他看到瓶身上的标签——和昨晚他扔进垃圾桶的那瓶一模一样。
男人的目光在标签上顿了顿，突然说：“算了，今天不进去了。”他转身往回走，“我突然想起还有事。”
回程的出租车里，两人都没说话。林溯看着窗外掠过的老城区巷口，隐约能看到“老钟表店”的木质招牌，在阳光下泛着暗红色的光。
快到公寓时，男人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塞进她手里。是枚钥匙，和她捡到的那枚很像，只是挂件换成了小小的怀表形状。
“这是……”
“老钟表店的后门钥匙。”他目视前方，声音平淡，“如果你今晚想去的话。”
林溯猛地抬头看他，他却避开了她的目光，只是轻轻说了句：“别告诉任何人。”
这句话的语气，像极了真正的程未迟——每次给她准备惊喜时，总会用这种带着点紧张的叮嘱。
下车时，林溯攥着那枚钥匙，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红。男人的车刚开走，她的手机就震动了一下，还是那个匿名号码，发来一条新的短信：
“他体内有两个影子，别信穿驼色大衣的那个。”
林溯站在公寓楼下，抬头看向窗口。阳光正好，窗帘被风吹得轻轻晃动，一切看起来都很平静。可她知道，平静下面藏着汹涌的暗流——今晚八点的老钟表店，会是揭开真相的关键一步。
而她必须在两个“程未迟”之间，找到真正的那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