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卷着雪沫子打在脸上,像细小的冰针。
林溯裹紧身上的驼色大衣——这件衣服不知何时替换了她原本的外套,料子厚实,领口绣着朵暗金色的梅花,和程未迟此刻穿的深色长袍纹样正好呼应。
他们站在一条青砖小巷里,两侧是挂着红灯笼的西合院,飞檐上积着厚厚的雪,远处传来卖冰糖葫芦的吆喝声,混着马蹄踏在积雪上的“嗒嗒”声。怀表在程未迟掌心发烫,表盖内侧的字迹己经更新:“当前世界:民国十九年,北平。任务目标:查明程未迟电报异常原因。危机值78%。”
“民国十九年……”林溯喃喃道,指尖触到大衣口袋里的硬物,是个皮质钱包,打开一看,里面装着张黑白照片——她穿着学生制服,站在一所女子中学的门口,旁边写着“北平女子师范”,还有张字条,字迹是程未迟的:“三日后午后三点,城南茶馆见。”
这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他们”的约定。
程未迟将怀表塞进长袍内袋,指尖划过她冻得发红的脸颊:“别怕,这次我陪着你。”他的声音带着点喘,额角的纱布己经换成了新的,却依旧能看出底下未愈的伤口,“刚才在钟表店没来得及说,‘影子’不是凭空出现的,他们是时空裂隙里的‘执念体’,靠吞噬原主的意识存活。”
林溯想起那个假程未迟说的“换过来”,心有余悸:“那这个世界……”
“也有一个‘他’。”程未迟握紧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但这次,我们有准备了。”
正说着,巷口跑来个穿短打的小厮,看到程未迟就慌忙行礼:“先生,您可回来了!家里收到三封加急电报,都是从南京发来的,署名……是您。”
程未迟的脸色微变。“拿给我看。”
小厮递上电报,三张薄薄的纸片上,字迹潦草急促,和程未迟沉稳的笔风截然不同,内容更是让人心惊:
“速将‘梅花笺’送往南京,迟则生变。”
“勿信身边人,她己被替换。”
“今夜子时,西厢房见。”
三封电报,矛盾重重。林溯注意到,每张电报的右下角都盖着个模糊的印章,像是朵被揉过的梅花——和她大衣领口的纹样一模一样。
“‘梅花笺’是什么?”她抬头问。
程未迟的指尖在电报上轻轻敲击,眉头紧锁:“是我爷爷留下的一份加密文件,记录着时空裂隙的秘密。这个世界的‘我’,本该在南京处理相关研究,不该出现在北平。”
他突然看向林溯,眼神里带着警惕:“这三封电报,至少有两封是假的。‘影子’在试探我们,想知道我们掌握了多少信息。”
雪越下越大,打湿了程未迟的发梢。他突然将电报凑近烛火,火苗舔舐着纸边,原本空白的背面渐渐浮现出淡蓝色的字迹,是用特殊墨水写的:
“影子能模仿笔迹,却认不出‘梅花暗纹’。真电报的印章花瓣有七片,假的只有六片。”
林溯立刻数起印章上的花瓣——第一封六片,第二封六片,第三封……七片!
“第三封是真的!”她指着电报,“子时西厢房见!”
程未迟却摇了摇头,将燃到一半的电报扔进雪堆:“这是陷阱。”他的目光扫过巷尾,那里的红灯笼突然晃了一下,像是有人影闪过,“真的‘我’如果被困,绝不会用这么明显的方式约见。”
寒风卷着雪沫子灌进巷口,林溯突然觉得背后发凉,仿佛有双眼睛正躲在暗处,盯着他们手里的电报,也盯着他们紧握的双手。
怀表在程未迟的内袋里轻轻震动了一下,像是在提醒他们:
这个世界的“不对劲”,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