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远离这片战场
【各位看官老爷里面儿请，还请把脑子放这儿，咱给您收着，您吃好喝好，千万别客气啊，到时候临走别忘记把脑仁儿给带走啊。】
“林笙，私自参加地下竞赛，在世界性质的舞台上公然假赛！”
“从今日起，永久剥夺正式参赛资格！”
...
...
从什么时候起，人类的战争就变得这么文明了呢？
或许是从奥林匹斯圣火点燃的那一刻。
人们便向往着用这种方式去解决矛盾与纷争吧。
但战斗的渴望又是刻在人类DNA里的东西。
毕竟，战斗，爽！
单纯的运动带不来血的刺激，单纯的杀戮只会徒增阴霾。
在2100年，人类终于找到了两全其美的办法。
吵什么吵，把战斗和竞技结合在一起做撒尿牛丸，不就完了？
于是一种在规则之下，充分满足人类好斗本能的运动。
全战领域，就此诞生。
这不仅成了风靡全球的竞技。
更升级为国与国之间的外交手段。
真正做到了人人有功练，人人有架打。
连带着全球犯罪率都屡创新低喵~
但就在这样一种全民皆战的环境中，有些人却仍旧被迫离开了那片天空。
成为了所谓的禁战者。
...
...
“欢迎再次光临！”
林笙笑着送走今天最后一名，也是唯一一名客人。
人一走，他脸上营业性的笑容立刻垮掉，只剩下不耐烦。
那个“顶呱呱全战领域战具改装中心”的灯牌接触不良地闪烁着，几乎不亮了。
狭窄的店内弥漫着机油与金属混合的味道。
到处堆积着拆解的战具零件和改装设备。
一台老旧电视机里正转播着一场焦点战，解说员的声音激情澎湃。
【……漂亮的佯攻！雷神选手利用双刀战具的高机动性，再次拉近了和漫游选手的距离！】
真吵。
【完美！漫游者选手的双枪竟然能和双刀型战具近身缠打！！太......】
林笙拿起遥控器，干脆利落地关了电视，转身去拉嘎吱作响的卷帘门。
“哗啦啦……”
卷帘门拉到一半，一双被黑色丝袜包裹的纤细双腿出现在了门口。
“不好意思，打烊了。”
林笙头也不抬，毕竟抬头就看不到黑丝了。
“我就说几句话，说完就走。”
门口的女声无比清冷。
林笙啧了一声，只好重新把门拉了上去。
门口站着的是一名身材不算高，但曲线玲珑的少女。
看上去十七八岁的模样，面容冷冽，五官精致得像是冰雪雕琢而成。
一双眼眸清澈又疏离，仿佛世间万物都难以在她心中留下痕迹。
“您要调整战具的话，明天再来吧。”
“林笙！”
“你知道我不是为了这个来的！”
“我这里是战具改装中心，不改装战具，您是把我这儿当公共厕所了？”
少女上前一步，微微抬眼，视线锐利地盯着林笙。
“和我比一场！就现在！”
林笙皱了皱眉。
“我己经说过很多次了，我不会和任何人进行任何形式的比赛，赶紧回去。”
“蝉联了三届世界大赛冠军，被称为‘魔术师’的天才选手，就甘心这样放弃舞台？”
林笙浑身一哆嗦，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大姐，别提那个丢死人的称号行不？！那不是我自己取的！”
“总之，和我比一场！”
“场地我订好了，就现在！”
少女说着就要去拽林笙的手腕。
林笙侧身躲开，他懒洋洋地倚着工作台，指节在上面敲了敲。
“你要和我比也可以，先就给我一百万，就当陪练费了。”
少女愣住了。
“你说什么？”
“我说，钱。”
林笙的视线扫过柜台上一沓盖着红色催缴章的账单，语气变得有些玩味。
“我要钱啊，鼎鼎大名的楚莹大小姐，一百万不成问题对吧？”
“这不就成了地下赌博竞赛了吗？！”
林笙挠了挠头，一脸莫名其妙。
“对啊，我现在就是个打地下赛的选手，你忘了？”
“你不是！”
楚莹死死盯着林笙。
“现在的你就把钱看得这么重要吗？！对你来说，参与全战就是为了钱？！”
真是高高在上的语气啊。
林笙在心里嗤笑。
“不然呢？一次世界大赛冠军才多少钱？我参加一次地下黑赛，只要在第三回合‘不小心’摔一跤，拿到的钱就比冠军奖金多两倍。你说，哪个划算？”
“你的荣誉感呢……你明明曾经是那么多人憧憬的选手。”
“荣誉感能买到一个驴肉火烧吗？”
“你......！”
楚莹还要说什么，林笙却突然向前倾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
“不要说那么高高在上的话啊，大小姐。”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寒意。
“所谓的荣誉感，和生存相比一文不值。而且啊……”
林笙侧了侧身，让她看清自己店内杂乱破败的情况。
“我这小破店天天被催房租，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我变弱了，我己经两年没有碰过战具了，就连地下黑赛也没人找我了。”
“你现在找我比赛，除了能欺负一个废物，得不到任何好处。”
“那只是暂时的，只要稍微复健一下，你一定可以……”
“一定可以再次参加比赛？”
林笙冷笑一声，那笑声让楚莹也瞬间想起了什么，脸色微微一白。
“我被终身禁赛了，楚大小姐。”
林笙的语气恢复了懒散，却字字扎心。
“对我来说，钱就是一切，你愿意出钱帮我复健？那感情好啊，我又可以去打地下黑赛了。”
“哥？”
就在这时，店内通往里屋的小门被推开。
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少女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她脸色有些苍白，身上盖着一张薄毯，声音轻柔。
“你又和客人起争执了吗？”
说罢少女看向了楚莹。
“对不起.......我哥哥脾气不好，您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楚莹倒是被噎住了，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你回去，这里没你的事。”
林笙立刻朝她摆了摆手，语气不容置喙。
楚莹看着那少女问道。
“她是……”
“和你无关。总之你看到了，我现在每天要顾及的事太多了，至于全战……”
林笙嘴边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我从来都没觉得成为全战职业选手开心过。”
哗啦——
他猛地将卷帘门彻底拉下，把楚莹关在了门外。
“林笙！！”
门外传来楚莹用尽全力的喊声。
“我是看了你的比赛，才决定以全战职业选手为目标！！”
“你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我看过你所有的比赛！你在享受比赛！你的表情！你的笑容！那些都不是为了钱能做出来的事！”
“你骗不了我，林笙！我不会放弃的！！”
门外，楚莹跑远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夜色里，最终归于沉寂。
林笙靠在冰冷的卷帘门上，捂着额头，长出了一口气。
“清净了没几天，还以为那些苍蝇都绕道了，怎么又跑出来这么个认死理的大小姐。
”他低声自语，语气里满是头疼。
轮椅轻微的滚动声传来，少女林芸慢慢滑到他身边，抬头看着他被灯光拉长的影子。
“哥……”
“放心，没事，就是一个热血上头没吃过苦的大小姐。”
“过几天就忘了。”
林笙转过身，脸上己经换回了那副无所谓的表情。
“哥，你真的不打算回到赛场了吗？”
林笙愣了一下，随即蹲下身。
动作轻柔地替林芸把盖在腿上的薄毯往上拉了拉，掖好边角。
“小芸，别说你哥己经被终身禁赛了。”
“就算没这回事，我这身子骨和脑子，也早就锈得不成样子了。”
他拍了拍自己的手，上面沾着洗不掉的机油味。
“现在这双手，是用来拧螺丝的，不是用来战斗的。”
说罢，他站起身，推着轮椅，将林芸送回了里屋的小房间。
“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复查。”
“哥，你也是。”
关上房门，隔绝了妹妹担忧的视线。
林笙脸上的轻松瞬间褪去。
他独自走出店门，在台阶上坐下，从皱巴巴的烟盒里抖出最后一根烟，点燃。
不远处，摩天大楼的巨型电子屏幕上。
刚才那场焦点战的赛后采访正在循环播放。
意气风发的新生代选手雷神高举奖杯。
对着镜头大谈荣誉与梦想。
身后的全息影像正以慢动作回放他最后绝地翻盘的精彩画面。
林笙盯着屏幕，深吸了一口烟。
屏幕上，“雷神”的身形、角度、战具的状态……
无数数据流在他脑中一闪而过。
佯攻？
拙劣的表演罢了。
左肩的重心偏移了零点三度。
脚踝的稳定器慢了零点三秒。
只要在那一刻突进，攻击他的左膝，整套动作就会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崩溃。
一个致命的破绽，足以在零点五秒内结束战斗。
如果是我的话......
林笙的指尖无意识地动了动，仿佛在模拟那套反击动作。
他看着屏幕上那个被无数闪光灯和欢呼声包围的年轻冠军，缓缓吐出一口烟雾。
烟雾升腾，缭乱了他的视线，也将那片喧嚣的荣光隔绝开来。
“白痴。”
他轻声骂了一句，不知是在骂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