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玄机这辈子最荒谬的遭遇,就是被十八个少林武僧"请"上了嵩山。
——说是"请",其实跟押送差不多。
"柳施主,"为首的武僧面无表情,"方丈有令,邀您上山'交流佛法'。"
柳玄机看着围成一圈的少林棍阵,咽了咽口水:"那个......贫道最近吃素吃得有点多,能不能改天......"
"咚!"
怀里的天机宝鉴突然一震,像是催促他赶紧上山。
武僧们的目光齐刷刷落在他的胸口:"施主怀中何物?"
"呃......"柳玄机急中生智,"贫道的心跳!见到诸位高僧,激动得不能自己!"
就这样,师徒二人被"请"进了少林寺。朱重八一路上都在小声嘀咕:"师父,咱们是不是要完蛋了......"
"闭嘴!"柳玄机强作镇定,"这叫......机缘!"
少林方丈白须飘飘,端坐蒲团之上,看起来慈眉善目——如果忽略他身后那十八铜人阵的话。
"柳施主,"玄慈微笑,"老衲听闻施主精通'天机禅理',特请上山一叙。"
柳玄机心里咯噔一下。
——坏了!准是上次他在青牛镇冒充"天机阁佛学顾问"的事传开了!
"不敢当不敢当!"柳玄机连连摆手,"贫道对佛法只是略懂皮毛......"
"施主过谦了。"方丈缓缓道,"听闻施主曾言'佛本是道,道亦是空',此等见解,老衲甚是想讨教。"
柳玄机:"......"
他什么时候说过这么有水平的话?哦对了,好像是上个月骗那个富商的时候随口编的......
全寺僧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柳玄机额头冒汗,正绞尽脑汁想搪塞过去,怀里的天机宝鉴突然微微发热。
紧接着,一段莫名其妙的话脱口而出:
"菩提本非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大殿内瞬间寂静。
方丈大师猛地睁大眼睛:"这......这是......"
柳玄机自己也傻了——这偈子哪来的?他怎么突然会这么高深的佛理?
"阿弥陀佛!"方丈激动地站起身,"施主果然深藏不露!此偈首指本心,老衲恳请施主明日为众僧讲经!"
柳玄机:"......???"
当晚,少林寺特意安排了间禅房给柳玄机"备课"。
"师父......"朱重八忧心忡忡,"您明天不会露馅吧?"
柳玄机抱着脑袋在禅房里转圈:"完蛋完蛋!那偈子肯定是天机宝鉴搞的鬼!这破盒子是想害死我啊!"
他掏出黑布包袱,恶狠狠地戳了戳:"你倒是再给点提示啊!"
盒子纹丝不动。
正当柳玄机绝望之际,窗外突然传来"咔嚓"一声轻响。一个黑影敏捷地翻窗而入——
"阿碧?!"
阿碧拍了拍身上的树叶,小声道:"道长,我偷溜进来的。"她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这是王姑娘的读书笔记,里面有她对佛经的见解,您赶紧背几句!"
柳玄机感动得差点哭出来:"阿碧!你真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三人连夜突击,把笔记里最玄乎的句子都挑了出来。柳玄机越看越心惊——王语嫣这丫头,居然把少林七十二绝技的破解之法都研究透了!
"师父,"朱重八突然指着其中一页,"这'拈花指'的破绽,跟您教我的'天机诀第七式'好像啊......"
柳玄机定睛一看,冷汗首流——可不就是他那套"如何用手指夹走别人钱袋"的改良版吗?!
"无量天尊......"柳玄机喃喃道,"贫道果然是武学奇才......"
次日清晨,少林寺钟声悠扬。
大雄宝殿前乌泱泱坐满了僧人,连达摩院、罗汉堂的首座都来了。柳玄机穿着临时借来的袈裟,战战兢兢走上讲坛。
"诸位高僧......"他清了清嗓子,"今日贫道要讲的题目是......呃......'论如何在红尘中修行'。"
台下传来窃窃私语。
柳玄机硬着头皮继续:"众所周知,佛曰不可说,道曰非常道......"
"请问施主,"一个年轻僧人突然举手,"既然'不可说',您为何又在说?"
大殿内一片寂静。
柳玄机额头冒汗,突然福至心灵:"问得好!这位师兄己经悟了——正是因为你问'为何说',所以我才'不可说'!"
众僧:"......?"
"妙啊!此乃机锋!"
见方丈都认可了,其他僧人立刻肃然起敬,纷纷开始认真记录。柳玄机暗自松了口气,开始满嘴跑火车:
"修行如煮粥,火候大了糊锅,小了夹生......"
"菩提本是一颗枣,吃多了也会饱......"
"扫地僧为什么厉害?因为人家真的在扫地!"
台下僧人听得如痴如醉,纷纷感叹"高僧就是高僧,说话都这么有禅意"。
讲到最后,柳玄机自己都信了,慷慨激昂道:"所以,佛在哪里?佛就在——"
"咚!"
天机宝鉴突然在怀中一震!
柳玄机一个激灵,脱口而出:"——就在这盒子里!"
全场哗然!
大师猛地站起身:"施主此言当真?"
柳玄机:"......"
完蛋,说漏嘴了!
就在柳玄机绞尽脑汁想圆回来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方丈!不好了!"一个小沙弥慌慌张张跑进来,"山下来了一群青衣人,说要找什么'天机宝盒'!"
众僧立刻戒备起来。柳玄机则脸色大变——青衣楼怎么追到这儿来了?!
大师深深看了柳玄机一眼:"施主,看来今日之讲经,要提前结束了。"
"对对对!"柳玄机如蒙大赦,"贫道突然想起家里还煮着粥......"
"且慢。"方丈大师拦住他,"老衲观施主与我佛有缘,不如......"
柳玄机腿一软:"当、当和尚?"
"当个俗家讲师如何?每月十两银子。"
柳玄机眼睛一亮:"成交!"
——于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麻衣神算",就这样混成了少林寺的编外人员。
至于青衣楼?
当十八铜人阵摆出来的时候,那群人跑得比兔子还快。
回禅房的路上,朱重八小声问:"师父,咱们还去不去找《天机真经》了?"
柳玄机摸了摸怀里的盒子,咧嘴一笑:
"急什么?先赚他三个月工资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