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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普特挑开药罐底层的蓝莲花残渣时，一枚镶着月长石的银戒突然显露。女巫用染血的指尖戒面内侧的刻痕："这是我在希泰王庭的名字——奈菲尔塔莉，不过现在..."她突然将戒指浸入药液，蚀刻的皇室纹章在沸腾中化作青烟。
艾蒙多弯腰拾起滚落脚边的青铜钥匙，借着月光辨认出钥匙柄上的凹痕："这刻着奈菲...？"
"在加里南他们都叫我采药人。"她扯过绷带缠住艾希儿渗血的手腕，布料上突然显现出暗红色的希泰文字——正是"奈菲尔"的变体写法，"很久之前前我逃到这里，港口区的黑诊所就是我的庇护所。"
窗外传来甲虫鞘翅的摩擦声，奈菲尔突然推开北墙的药柜。布满抓痕的墙面上钉着加里南地图，七处红叉标记旁都用匕首刻着日期：
血月夜烧毁码头拍卖场，二十三枚孩童的镣铐熔成了救赎铃铛
涨潮日凿沉两艘运奴船，祭司们的黄金甲虫坠在海底喂了盲鳗
沙尘暴那夜在贫民窟反杀十二追兵，箭头蘸的毒液正滴入艾希儿的药汤
"甲虫会悬赏三百金币要我的舌头。"她突然用银针刺破指尖，血珠在地面绘出圣甲虫图腾，"因为他们会长最宠爱的奴隶贩子..."血图腾突然爆开，幻化成被吊死在港口的男人尸体，"死前用我的银簪划破了喉咙。"
黎明的第一缕光穿透鳄鱼皮窗帘时，艾希儿忽然握住奈菲尔取血的手。少女苍白的嘴唇翕动，气若游丝却清晰地说出："奈菲尔..."这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有人用王庭旧称呼唤她。
药罐突然发出清越的鸣响，沸腾的蓝莲花汤剂中浮起枚银质名牌。伊普特用匕首尖挑起仍在发烫的金属片，灼烧痕迹间赫然显现"加里南医者·奈菲尔"的铭文。而窗外渐近的甲虫振翅声，正在撕碎这来之不易的安宁。
伊普特用匕首尖拨弄着药罐底层的银戒残片，金属与陶器碰撞出清冷的声响："尊贵的希泰王女，为何要躲在加里南的贫民窟捣药？"
奈菲尔正在为艾希儿更换绷带的手指顿了顿。她突然扯开衣领，露出心口处半愈合的齿痕——那是个用古老希泰文烙下的"盟"字。"父王想把我嫁给沙漠北面的异国他乡，我在那儿没有感情。，"她蘸取药膏涂抹齿痕，金绿色药液突然沸腾出婚约卷轴的幻影，"他想用我的血脉换取三千头战骆驼。"
艾蒙多碰倒了盛放河豚卵的陶碗，毒卵在地面滚动时竟显出联姻使团的影像：奈菲尔戴着黄金面纱站在祭坛，而酋长佩刀上的宝石正闪烁着甲虫会图腾。
"快到大婚之际，我逃了出去。"她掀开药柜底层的暗格，褪色的血红嫁衣碎片里裹着把祭司匕首，"用它杀了拦路的教廷守卫，他们的血浸透希泰王室地毯上的盟誓纹章。"
伊普特突然挑起她一缕泛蓝的发丝："这染色是为了掩盖王室血脉？"
"是用婚礼头冠上的青金石熔炼的。"她解开发髻，藏在内层的碎宝石叮咚落入药钵，"每块石头都沾着教我识草药的哑奴的血——他们因帮我搜集逃婚地图被处决。"
窗外甲虫振翅声突然密集，奈菲尔猛地推开西墙的暗门。幽暗密室里挂满星象图与草药图谱，泛黄的羊皮纸上还粘着干涸的骆驼血。
"那些畜牲与甲虫会共享着奴隶贸易的航道。"她将艾希儿的药碗重重顿在石台上，汤剂表面浮现北方部落与甲虫会长老击掌为盟的倒影，"我的头颅价值超过那三千头骆驼。"
黎明刺破窗纸时，艾希儿忽然握住奈菲尔颤抖的手腕。少女指尖触碰到的，不仅是逃亡公主的脉搏，还有嫁衣碎片里未褪尽的誓约之血。
伊普特用匕首尖挑起块黏着蓝紫色药膏的陶片："这些畜生最近在码头区挖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
奈菲尔突然掀开墙角鳄鱼皮帘，堆积如山的镣铐哗啦坠地。她踩住其中一副孩童尺寸的铁环，锈蚀处粘连着半片指甲："上个月他们在黑市拍卖场，用毒虫控制七十六个孩子搬运古墓尸骸——"
艾蒙多踢到个青铜罐子，盖子滚落时窜出十几只紫腹毒蝎。奈菲尔挥刀斩碎蝎群，毒液在地面腐蚀出焦黑的文字："这是他们给奴隶烙印的活体墨水。"
"三天前贫民窟失踪的十二个孕妇..."伊普特碾碎鞋底黏着的虫卵鞘壳。
"在甲虫会的地下产房。"奈菲尔突然扯开药柜暗格，拽出条布满卵囊的子宫模型，"她们被改造成圣甲虫孵化器，每产下一枚虫卵就切掉一节脊椎。"模型内壁黏着的胎盘组织还在渗血。
艾蒙多撞翻了墙角的陶瓮，滚出来的赫然是六颗孩童颅骨。奈菲尔用脚尖拨正其中一颗："看枕骨上的钻孔——他们在试验用甲虫替代脑髓操控尸体。"
窗外突然传来密集的鞘翅摩擦声。奈菲尔掀开地窖盖板，腐臭中升起三十七个玻璃罐，每个都泡着具与圣甲虫融合的畸形尸体："上周被端掉的实验室只是冰山一角。"
"现在他们找上你了。"奈菲尔碾碎最后一只挣扎的毒蝎，甲壳爆裂声十分清脆，就和沙粒一样。
艾蒙多将妹妹的手腕轻轻放回亚麻软垫，转头对奈菲尔低语："今夜我留下。"他接过药杵时，指节擦过陶罐边缘的希泰符文，那些治疗艾希儿时见过的蓝光在指尖短暂流转。
奈菲尔颔首，将盛满月光草汁的鳄鱼皮袋挂在他腰侧："用河豚骨勺取药，每次三滴。"她掀起北墙的星象帘，露出暗格内浸泡在药液中的神经藤——这些藤蔓昨夜还缠绕着艾希儿溃烂的伤口。
伊普特默然退至门边，皮靴碾碎了门槛处半干的圣甲虫残骸。
穿过七条蛛网密布的窄巷，伊普特推开艾蒙多的小木房。月光从裂缝漏在简陋的床榻上，他嗅到枕间残留的蓝莲花香。皮甲未卸便倒向粗麻被褥，匕首从松开的指间滑落。
而在城角的房间内内，艾蒙多突然顿住喂药的手。奈菲尔正用银针挑破自己指尖，将王室之血滴入艾希儿的解毒剂。血珠与药液相融的刹那，他仿佛看见石屋地板缝隙间，伊普特靴底漏下的圣甲虫碎壳正悄然化作齑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