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龙虎山巅的心跳声越来越近，每一次搏动都像重锤砸在我的耳膜上。后颈的蛇形胎纹正随着这节奏发烫，皮肤下仿佛有无数根细针在游走，将女娲的轮廓一点点刻进我的脊椎。马小玲化作的金色符文贴在胎纹中央，像一道灼热的封印，却又隐隐透着诡异的吸力，将我往山巅的裂缝里拽。
"挖掉它——"她最后的唇语在我脑海里反复回响。我摸着胸口的心脏，那里跳动的频率己经与山巅同步，每一次收缩都能带起后颈胎纹的共鸣。毛小方残魂消失前的话如冰锥刺骨："女娲的转世...需要僵尸心脏作为温床..." 难道从1938年将臣咬我的那一刻起，这颗不死的心脏就注定要成为灭世的容器？
复生的呼吸声通过血链传来，微弱得像风中残烛。我能感觉到他的生命力正顺着那些血色锁链被抽离，注入山巅那颗正在成型的绿色心脏。将臣的镰刀划破他皮肤的画面在我眼前挥之不去，那看似残忍的举动背后，是否藏着毛小方所说的"封印"？
"叔叔..." 复生的声音突然在我意识里响起，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杂音，"别信将臣...他在...骗你..." 话音未落，一阵剧烈的刺痛从后颈传来，蛇形胎纹猛地亮起，将复生的声音彻底切断。我跪倒在地，利爪深深抠进岩石，指缝间渗出的墨绿色血液滴在马小玲留下的桃木剑上，剑身竟泛起微弱的蓝光。
剑身上的血咒突然流动起来，组成新的符文——那是马氏家族失传的"逆命咒"。我想起马小玲曾说过，此咒需以驱魔师的魂魄为引，强行逆转天命，但施咒者会化作符印，永世不得轮回。原来她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所以才在最后时刻将自己化作符文，留在我后颈作为逆转的钥匙。
山风突然转向，卷起地面的碎石组成一道漩涡。将臣的身影从漩涡中走出，他手中不再握着镰刀，而是捧着一枚跳动的金色心脏——那是毛小方用毕生修为炼制的"镇魂心"，本该封存在龙虎山禁地。"1938年那场雨，" 他的声音不再冰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咬你并非为了让女娲转世，而是为了用僵尸之躯...封印她的残魂。"
他摊开手掌，金色心脏上布满蛛网般的裂痕："毛小方算出女娲将在1999年借尸还魂，于是我们设下局——让山本一夫成为引子，用你的心脏作为诱饵，再以复生的心脏作为...最后的保险。" 将臣指向山巅的裂缝，那里渗出的墨绿色汁液己形成巨大的眼睛轮廓，"但我们算错了一步，血母提前融合了山本未来的怨念，篡改了封印的阵眼。"
就在此时，裂缝中爆出刺目的红光。山本未来抱着复生的绿色心脏走出，她的身体己被血母同化，西肢变成扭曲的白骨，脸上交错着无数张痛苦的人脸。"将臣，你的戏演够了。" 她的声音由多个嗓音混合而成，举起的心脏上，血纹组成的蛇形图案与我后颈的胎纹完全重合，"现在，该让女娲大人真正苏醒了。"
复生的心脏突然炸裂，无数条血色锁链从碎片中飞出，精准刺入我后颈的胎纹。我感觉体内的尸气被强行抽出，与女娲的残魂激烈碰撞。将臣猛地将金色心脏按在我胸口，镇魂心的裂痕中渗出金色血液，与我的墨绿色尸血混合，在皮肤上形成新的咒文。
"这是最后的机会。" 将臣的手掌烫得像烙铁，"用你的心脏和镇魂心共鸣，强行逆转逆命咒——但这样做，你会永远失去僵尸之力，甚至...魂飞魄散。" 他的眼神第一次流露出真实的情感，那是历经千万年岁月的疲惫与决绝，"1938年我救你，不是让你成为容器，而是让你成为...斩断命运的刀。"
山本未来发出刺耳的尖叫，白骨手臂掀起血色风暴。将臣转身迎向风暴，金色心脏在他背后爆发出万丈光芒："马小玲用魂魄设下的逆命咒，需要僵尸之力作为引子才能启动。况天佑，带着我的力量...去救复生！" 他的身体开始透明化，化作无数金色光点融入我的体内，那些光点在我血管里奔腾，与马小玲留下的符文产生剧烈共鸣。
后颈的胎纹突然炸开，马小玲化作的金色符文脱离皮肤，在空中组成完整的八卦阵。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她的意识残存在符文里，正引导着将臣的力量流向山巅的裂缝。"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诛邪！" 我下意识地喊出这句咒语，发现自己的声音竟与将臣、毛小方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八卦阵的中心射出一道光柱，精准击中裂缝中的绿色眼球。眼球表面浮现出无数道裂痕，复生的身影从碎片中坠落。我纵身跃起接住他，却发现他胸口的伤口里没有心脏，只有一枚正在消散的金色符印——那是毛小方留下的最后一道封印。
"叔叔... 她醒了..." 复生在我怀中剧烈咳嗽，咳出的不是血，而是一枚枚金色的鳞片，"女娲... 她在你心里..." 他的身体化作光点消散，只留下一枚青铜罗盘掉在我掌心。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最终指向我胸口——那里，将臣的金色心脏与我的墨绿色心脏正在融合，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一个古老的声音在我意识里苏醒。
山本未来的残骸突然重组，变成一个怀抱洪水图腾的女子。她的面容与马小玲有七分相似，眼中却流淌着悲悯与毁灭交织的光芒。"谢谢你，我的容器。" 女娲的声音在天地间回荡，她伸出手，指尖触碰到我胸口的心脏，"从今天起，你将代替我承受这世间的苦难，而我..."
她的身影逐渐透明，化作无数光点融入天空。我后颈的胎纹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由金色和墨绿色组成的太极图案。将臣的声音在我脑海中最后一次响起："记住，真正的封印不是消灭，而是... 共存。" 话音落时，香港的天空下起了金色的雨，雨水落在伤口上，竟奇迹般地开始愈合。
我站在龙虎山巅，手中紧握着青铜罗盘。罗盘背面刻着毛小方的字迹："1999年7月，非灭世之日，乃... 新生之时。" 雨幕中，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山下走来，她穿着红色的风衣，桃木剑在腰间泛着寒光。当她抬起头，我看见马小玲的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手中晃着一张崭新的符纸。
"况天佑，" 她的声音带着雨后的清新，却又透着一丝狡黠，"想不想知道，将臣当年还瞒着你什么？" 她举起的符纸上，用朱砂画着一个熟悉的蛇形图案，而图案的中心，赫然是一枚正在跳动的... 人类心脏。
山脚下传来警笛声，复生背着桃木加特林跑上山，嘴里叼着棒棒糖："叔，小玲姐，求叔说山下有新的僵尸 outbreak——不过这次好像是... 会哭的僵尸？" 他的话让我想起女娲消失前的眼神，那悲悯与毁灭交织的光芒，仿佛预示着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我摸着胸口融合的心脏，能感觉到两种力量在体内流淌——将臣的守护之力，和女娲的创世之力。马小玲晃着符纸走到我面前，指尖突然点在我胸口："别以为变成半人半僵尸就了不起，欠我的驱魔费，从今天开始用打工来还！" 她的指尖传来熟悉的温度，让我想起1998年日本百货公司那场初遇。
远处的维多利亚港升起朝阳，金色的阳光驱散了最后的阴霾。但我知道，这不是结束。当女娲的力量与僵尸之躯融合，当马小玲以符印形态重生，当复生成为没有心脏的"容器"，我们三人之间的命运线，己经与这个世界的未来紧紧缠绕。而将臣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像一个未解的谜团，悬在每个人的心头——
真正的封印不是消灭，而是共存。
那么，我们究竟在与什么共存？是女娲的残魂，还是... 即将到来的，更可怕的未知？当第一滴金色的雨水渗入大地，我听见地下深处传来沉闷的回响，那声音像极了... 某个古老存在的心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