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校尉…”萧临开口,话未说完,便被跛脚男人打断。
跛脚男人闻言摆了摆手,神色有些落寞的说道:“别这么叫我了,早就不是校尉了,叫我林骁就行。”
萧临被打断也不生气,立刻改口道:“林叔,这位小姐就是侯爷的女儿——江昭宁!”
林骁听完不喜反怒:“我三年前见过侯爷的女儿,她根本不通医理,性子还同侯夫人一般柔弱。第一次见面她瞧见我时,当场就被吓哭了。”说着,他目光如炬地看向江昭宁,斩钉截铁地断言,“可眼前这位姑娘,性格冷静沉稳,心思看着也极为缜密,还懂医理,怎么可能是侯爷的女儿!”
江昭宁听到这话,在脑海中努力回忆,才想起侯爷葬礼当晚,林骁拖着断了的腿匆匆赶回。年仅十岁的原身,见到他那血淋淋的大腿,着实被吓得大哭起来,事后还发了一场高烧。
江昭宁轻轻干咳两声,试图缓和气氛:“咳咳,林叔,我当时年纪小嘛,如今都过去三年了,人总会有些变化的!”
林骁依旧满脸的将信将疑,上下打量着江昭宁,嘀咕道:“你瞧瞧你这一身衣服,跟丫鬟没什么两样,……”
萧临听到林骁这话,忍不住笑了出来,也打破了僵局。但在江昭宁投来的目光下,他赶忙收起笑意,一本正经地说道:“自从侯爷去世后,老夫人为江贤请封了爵位,还说她当时就不满侯爷娶夫人,如今侯爷不在了,她们母女处处在侯府的日子愈发艰难……”
林骁听到这儿,稍微思索便明白了其中缘由。老夫人对她们母女并不上心,江贤又不是什么善茬,自己只能在外院当个马夫,侯夫人性格柔弱……他赶忙将这些杂乱思绪抛诸脑后,单膝跪地,恭敬地行了一礼,说道:“林骁眼拙,还请大小姐恕罪!”
江昭宁赶忙伸手将林骁扶起,语气温和地说道:“林叔快起来,你多疑些也是出于谨慎,这是好事。”
萧临见气氛稍有缓和,赶忙说道:“叙旧的事咱们稍后再说。如今这些马的症状,看起来与三年前侯爷的战马症状有些相似。刚刚听小姐所言,似乎知晓这些马是何原因引起的?”
江昭宁点点头,神色笃定地说道:“这些马腹部,口舌流涎,皮肤和巩膜都发黄,不出意外的话,应当是吃了霉变的饲料。”
林骁听后,不禁喃喃自语道:“当时大军开拔前,侯爷就察觉到军粮不太对劲,本打算打完仗回来彻查军粮之事,结果却…”
萧临赶忙追问:“小姐,你确定是这个原因吗?”
江昭宁毫不迟疑的点头,肯定地说道:“去库房一看便知。”
林骁听后,二话不说,转身便带路去库房。几人朝着库房走去,萧临手轻轻一挥,只见树上“嗖”地跳下一个黑衣人,提起缩在墙角的马房管事王栓,跟上了他们三人的脚步。
江昭宁心中暗自思忖:“这便是传说中的暗卫吧,看来萧临的身份十分不简单。”但她表面上依旧镇定自若,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很快,众人来到库房前。林骁走上前,一把推开库房的门。刹那间,一股浓烈的霉味扑面而来,江昭宁被这刺鼻的味道呛得忍不住咳嗽起来。萧临见状,自然向前一步,抬起袖子轻轻挥动,试图驱散这难闻的气味。
“咳咳,多谢!”江昭宁忙说道。
萧临淡淡回了句:“无妨。”
这时,被提着的王栓见事情不妙,生怕事情败露,急得大喊起来:“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擅闯侯府!”喊完,他又扯着嗓子拼命大叫,“快来人啊,有人……”
话还未喊完,一旁的暗卫动作极快,一个手刀下去,王栓瞬间两眼一翻,晕了过去,身子软绵绵地倒在地上。
江昭宁心中暗自称赞:“干得漂亮!”随后绕过萧临,大步走进库房。库房内,地面上的水渍在昏暗中泛着冷光。江昭宁靠近一袋饲料,伸手提起一旁的灯笼,将光线照在饲料上。她伸手轻轻一按,饲料袋上瞬间留下一个小坑,指尖也变得湿漉漉的。她继续往里走了几步,这里堆着的饲料看上去似乎状况稍好一些。她弯腰抓起一把饲料,凑近鼻子仔细闻了闻,隐隐约约能闻到一丝霉味。
江昭宁将手里的饲料丢回袋子里,朝着林骁和萧临点头说道:“这些饲料都发霉了,马长期食用这种发霉的饲料,便会出现刚才那些症状。”
萧临听了,疑惑的说道:“我看里边的饲料并未发霉,也没什么特别的味道,江小姐如此笃定,可有证据?”
江昭宁思索片刻,转头问林骁:“林叔,这儿有石灰吗?”
林骁点头回答:“有的,我们清理马厩的时候会用到。”
“那麻烦林叔弄些石灰水来。”江昭宁说道。
“好。”林骁应了一声,转身匆匆去准备。
江昭宁想了想,又走到晕倒在地的王栓身旁,蹲下身子对着他扎了两针。不一会儿,王栓便悠悠转醒。他刚想张嘴大喊,可一看到旁边虎视眈眈的暗卫,顿时吓得闭上了嘴,乖乖地坐在地上,眼神中满是惊恐。
没过多久,林骁便端着一盆石灰水匆匆赶了回来。
江昭宁接过石灰水,走到地上一袋饲料旁,然后将石灰水朝着地上的饲料缓缓泼洒下去……只见石灰水接触到饲料后,渐渐有了变化,看着有些泛红。江昭宁指着饲料说道:“你们看,石灰水遇到霉变的饲料会产生这样的反应,这足以证明这些饲料确实都发霉了。”
林骁和萧临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禁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信服。而一旁的王栓,看到这一幕,脸色变得煞白,瘫倒在地上,知道自己的事再也瞒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