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豆大的雨点砸在挡风玻璃上,雨刮器疯狂摆动也难以驱散眼前的朦胧。
言商珩紧握着方向盘,骨节因用力而泛白,仪表盘上的车速表指针疯狂向右倾斜,在湿滑的路面上划出危险的弧度。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八年前的那天,他听到了噩耗。
他的父亲出事永远离开了他。
后来,在他生日那天,等来的却是母亲远渡重洋的消息。
空荡荡的客厅里,生日蛋糕上的烛光明明灭灭,最终被窗外的风无情吹熄;
他孤零零地自己过了十西岁的生日,站在校门口,看着同学被父母簇拥着离开,而手机里母亲的语音是“阿珩,以后你自己照顾自己”;
无数个夜晚,他蜷缩在角落,颤抖着拨通电话,听筒里却只有冰冷的忙音。
此刻,那些被刻意尘封的委屈与不甘,随着医院里看到的病弱身影,轰然决堤。
“既然走了,离开了,为什么不好好生活?为什么要让人这么难受?”
他对着空旷的车厢怒吼,声音里带着压抑多年的哽咽。
雨刷器规律的摆动声中,混着他急促的喘息,后视镜里,他泛红的眼眶倒映着城市迷离的霓虹,像破碎的星光。
当黑色宾利急刹在唐悠家楼下时,溅起的水花足有半人高。
言商珩冲进楼道,雨水顺着发梢滴落,在昂贵的西装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打开门的瞬间,唐悠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被他紧紧拥入怀中。
男人滚烫的体温透过潮湿的布料传来,带着难以名状的惶恐。
“阿珩,你事情办完了?”唐悠轻声询问,却在触及他紧绷的脊背时骤然住口。
她能感觉到他的心跳快得惊人,像是困在牢笼里的兽。
“为什么?为什么?”言商珩的声音闷在她颈间,带着哭腔。
这是唐悠第一次见他如此脆弱——那个在上京翻云覆雨的男人,此刻却像被抽走了所有力量,只能死死抱住她,仿佛这是最后的浮木。
“什么为什么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快告诉我。”唐悠心疼地抚摸着他后颈,指尖触到一片。
她在他发顶轻轻落下一吻,这个动作让言商珩颤抖得更厉害。
他慢慢放开她,额头相抵的瞬间,唐悠清晰看到他泛红的眼眶。
“悠悠,你会离开我吗?如果有一天,我不再是言商珩,你会离开我吗?”这个问题让空气瞬间凝固,唐悠愣住了。
她从未见过他如此不安,那个总是一副慵懒随意的男人,此刻眼底竟盛满了恐惧。
她笑着捧住他的脸,拇指轻轻擦去他眼角未落下的泪:“不会。你就是我永远的阿珩。不管你成为什么样子,或者其他,我都不会离开你。”
说完,她主动吻住他,带着温柔与坚定。
这个吻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言商珩原本紧绷的身体突然松懈下来,化作更深的缠绵。
两人倒在床上时,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小了。
唐悠感受到言商珩小心翼翼的动作,他曲起的膝盖悬在床沿,生怕压到她腰间的旧伤。
当吻越来越热烈,衣衫渐解的瞬间,房门突然被推开——
“悠悠,门外的车是阿珩的吗?他不是……”唐妈妈的声音戛然而止。屋内一片寂静,唐悠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慌忙埋进言商珩怀里。
言商珩却笑出声来,胸腔震动着发出低沉的闷响:“唐妈妈可有趣,明明什么都看见了,还说看不见。”
“啊!”唐悠羞恼地咬住他肩膀,换来言商珩夸张的痛呼。
他翻身将她托举到上方,指尖拂过她发烫的脸颊:“你觉得呢?我的未婚妻。”
察觉到唐妈妈还在外头,他克制地停下动作,却将她搂得更紧。
“你的美好,我会留在新婚夜。悠悠,你答应过我了。要嫁给我的,不会改变,对不对?”言商珩认真地凝视着她,眼神里带着孩童般的执拗。
唐悠举起手,学着武侠剧里的样子发誓:“好女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那你跟我回别墅好吗?”言商珩的声音突然低落,“她、病了。”唐悠敏锐地察觉到他眉间的阴霾,环住他脖子轻声问:“阿珩,是你母亲病了吗?”
言商珩沉默良久,才轻轻“嗯”了一声。窗外的雨又大了起来,拍打玻璃的声音里,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有点严重……”唐悠将他的头按在自己肩上,像哄小孩般一下下拍着他的背。
在这个雨夜,她终于触到了他心底最柔软的伤口,也决定要成为他最坚实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