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璟玉踹他一脚:“说。”
白泽“嘿嘿”笑着,也不着急了,学着他的样子慢悠悠喝着茶。
谢璟玉斜睨他一眼。
白泽性格跳脱,但并不是不知轻重,看他这副模样谢璟玉就知道应该不是什么大事,但事关长公主,他还是不能完全淡定下来。
他说:“你昨日夜里去了哪?”
白泽喝茶的动作一僵,悻悻放下了茶盏。
白泽喜欢听曲儿,尤其是女支院里凝香姑娘唱的曲儿,但白家对子孙管的很严,绝对不允许有人踏足那个地方,所以白泽每次都偷偷摸摸的去。
“好啦,是兄弟就替我保密。”
白泽也不藏着掖着:“章炳怀参与科举舞弊的案子不是我爹在审吗?昨夜章炳怀受不了刑,发起了高热,他儿子章演就想让狱卒帮忙给长公主传话,说只要公主把他们家人放出去,他愿意尚公主。”
说完,他偷摸观察着谢璟玉的神色,果不其然看到谢璟玉的脸黑了一度。
白泽也觉得有些无语,“那个章演平时看着就假清高的很,文绉绉的,仿佛自己是个绝世大才子,他写的文章和诗我看过,只能说……一言难尽。”
“还只要能放他们一家人出去,他愿意尚公主,长公主金枝玉叶能看上他?就算看上了,也是看他比别人都傻。”
谢璟玉却没说话,他脑子里想的是……为什么章演会让狱卒去寻长公主?他笃定长公主会救他……
为什么?
据他所知,长公主与章演并没有交集,连话都不曾说过,就是前几日进宫章演也没机会出现在长公主面前。
手指敲了敲桌面,谢璟玉狭长的眼眸眯了起来。
——
章演看着进来的狱卒,忙站起来问:“怎么样?长公主有没有说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去?”
似乎笃定了长公主会对他的提议心动。
狱卒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一鞭子就抽了过去。
章演抓着木栅栏的手被狠狠抽了一下,疼的他大叫一声松开了手。
“你一个阶下囚还想给长公主传话?长公主知道你是什么牌面上的人吗?还尚公主,先撒泼尿照照自己吧。”
章演一听他没有给长公主传话,当下也顾不上疼了。
“你只管照我的话去做,长公主得知是我传话自然会见你,说不定还会赏你些金银。”
他实在是受不了了,这牢房又逼仄难闻,他记不清上一世他在这里待了几天,只记得最绝望的时候长公主出现了。
而过惯了好日子,如今面对同样的境地,他一天都忍受不了了。
更何况他知道这件事的本质是长公主看中了他想要逼他就范,那他更不愿在里面浪费时间。
章母又哭了起来,章父浑身是伤缩在角落里,整个人己经烧的迷迷糊糊,章家其余人更是面如死灰。
得尽快出去。
章演想。
他可以先跟长公主虚与委蛇,等他在皇帝面前展露才华有了话语权,那时候一切都好办了。
“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狱卒笑的首不起腰。
“我说章大公子,你爹都招了,圣上的旨意都快下来了,你还当自己是尚书府的公子呢。”
“就算是尚书府的公子又如何?长公主那是皇家公主,当今圣上的胞姐,岂是你相见就见的?满盛京谁不知道长公主即将与诚恩侯府的二公子成亲?你是那个缝里爬出来的老鼠,敢跟圣旨作对,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圣旨赐婚又怎么样?自己上辈子不也是圣旨赐婚吗?
章演脸色漆黑,觉得这狱卒没有眼力劲这辈子也只能当个小喽啰,等他出去后一定让这狱卒好看!
他还想再争辩几句,被章夫人拉住。
“演儿,够了,你还嫌家里的情况不够糟糕吗?”
章夫人又怕又急,她比章演更能看清目前的处境。
朝廷对于科考舞弊以宽审为主,查清楚后也是贬职或者流放,但狱里环境很差,挺不过去死一两个人再正常不过,这个时候高傲是活不下去的,得罪了狱卒他们有一百种方法整死你。
“演儿!闭嘴,跟官老爷道歉!”
章演瞪大眼睛,“娘——”
一个狱卒而己,他向来都不屑睁眼看,竟然要让他道歉?
章夫人却少有的严厉。
在章演最终屈辱地道完歉后,狱卒嗤了一声,收起了手里的鞭子。
“算你运气好,要不是我心善,现在你就被抽死了。”
章演闭上眼不再搭理章夫人,也不想说话,反正自己就算告诉他们真相也没人会信,这件事最清楚前因后果的就是自己。
罢了,等长公主知道一个小小狱卒敢这样对自己,一定会帮他出头。
自己又何必再跟这种离死不远的小人物生气。
脚步声由远及近,章演冷哼一声:“又回来干什么?知道自己惹了不该惹的人?晚了。”
却半天没听到来人说话的声音。
章母拍打着他,对这个儿子的不识相己经快要气死了。
章演转头看过去。
来人一身深绿色官袍,长身玉立,脚蹬乌皮靴,俊美无俦的面容隐在昏暗的光线里,狭长的狐狸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谢璟玉?”
章演嚯地站起身,明明谢璟玉没有说话,他却下意识拽了拽身上己经皱巴的不成样子的衣服,显得格外窘迫,
“你来干什么?”
刚刚抽了他一鞭子的狱卒搬来一张凳子,满脸堆笑:“大人,您坐。”
章演呆呆地看着,他记得谢璟玉并不是刑部的官员。
即使在牢房里,谢璟玉依旧矜贵优雅,哪怕只懒散地坐着,也让陈旧的牢房亮堂了几分。
“听说,你想见长公主殿下?”
章演听他这话,莫名觉得刺耳。
他想见长公主,是他和长公主之间的事,哪里轮得到谢璟玉过问。
想到那道赐婚圣旨,章演冷笑:“怎么?怕长公主见了我后,你驸马的位置不保?”
谢璟玉眸光一冷。
他想的没错,这个章演确实有种莫名的自信,好像笃定公主殿下会喜欢他。
可明明……他得到的情报里,两人根本没有交集。
“本官看你是在坐牢坐坏了脑子,”谢璟玉依旧笑着,笑里却凝结着冰霜,“有本官在,公主殿下会看上你?”
他目光在章演身上扫视了一圈,轻笑:“你是泡在咸菜缸里吗?都快腌入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