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嘻……”
小翠被春桃这副纯情又震惊的模样逗得忍俊不禁,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春桃红得要滴血的脸蛋儿,调笑道:
“瞧你这点儿出息!脸红的,跟……跟那醉仙楼后院树上挂着的熟透了的大柿子似的!”
“小翠姐!你……你坏!你还说我?你自己耳朵根儿都红透啦!哼~!”
春桃又羞又恼,不甘示弱地反击回去,声音里带着点娇嗔。
这姐妹俩正沉浸在分享秘密和被“重大发现”震惊的复杂情绪中,你一言我一语地低声笑闹,气氛微妙又火热。
全然没有察觉到——就在她们身后,一个高挑而沉默的身影己经悄然靠近多时!
就在这时,两只手带着寒意,犹如鹰爪般精准又迅速地落下,一左一右,重重地搭在了春桃和小翠仍在微微发颤的肩膀上!
“哇——呜——!”两人被这突如其来的碰触吓得魂飞魄散,头皮都炸开了,下意识地张嘴就要惊呼出声。
然而不等那惊叫声冲出喉咙,那两只手闪电般上移,厚实的掌心牢牢地捂在了她们的口鼻之上!
只剩下两双惊骇得几乎要脱眶而出的眼睛,在夜色中瞪得溜圆,映着灯笼昏暗的光。
一个带着冷冽威严的女声贴着她们的耳畔响起,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锥,刺得人脊背发凉:
“好啊!你们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我让你们去巡夜,防着那些不长眼的宵小。”
“结果呢?你们两个倒好!最大的宵小是你们两个啊!在这儿爬起主子的墙根来了?!”
说话的人,正是管家如烟!
刚才还红云满面、嬉笑打闹的小翠和春桃,脸上瞬间血色褪尽,变得惨白一片。
就连嘴唇都哆嗦起来,活生生变成了两个被雷劈焦了的木桩子!
如烟瞧着两个小丫头被自己吓得脸都白了,身子抖得跟秋风里的落叶似的,心头的火气也消了几分。
她冷哼一声,松开手,往后退了小半步,但那股子多年管家的威严却没减半分。
她故意板着脸,声音压得低低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吩咐道:
“赶紧收起你们那些不该有的心思!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好好值夜?”
“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把该巡的地方都巡明白了,耳朵该放亮的地方放亮点!听见了没?”
小翠和春桃如蒙大赦,头点得像小鸡啄米,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忙不迭地齐齐屈膝行了个匆忙的礼,应声道:
“是!是!如烟姐姐,我们这就去!”
说完,两人赶紧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互相搀着几乎发软的腿,慌慌张张地沿着回廊快步走开。
二人转个弯就消失在了月色微暗的墙角后面,脚步声匆匆远去,只剩下一片寂静。
房间里,折腾了半晌的陆清涵此刻也是精疲力竭。
那醉得不省人事的王爷李慎,正以一整个“大”字形,脸朝下结结实实地趴在宽阔婚床的边沿地带。
陆清涵揉了揉酸痛的腰,看着自己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弄上床的“成果”。
随即又看看这硕大的床铺几乎被趴着的李慎占据了大半空间,自己竟是无处可躺。
她无奈地抿了抿唇,再次伸出手,用力抓住李慎腰间的锦袍,咬着牙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向里一推。
“嗯!”
随着一声低闷的用力声,李慎沉重的身体“噗”地一声被她翻成了面朝上、西仰八叉仰躺的姿势,这下总算安稳地平摊在床内侧了。
这顺手一推,也恰好在床边沿给陆清涵腾出了足够自己躺下的空隙。
做完这一切,陆清涵终于松了一口气,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快要散架了。
她轻轻揉了揉酸痛的胳膊,正要抬腿上床就寝,脚步却忽然顿住了。
那双清亮的眸子望向床榻上睡得人事不知、甚至微微打起鼾的李慎,一个无比现实又无比羞人的问题瞬间涌上心头。
娘亲临行前千叮万嘱、面红耳赤交代的那些……那些“洞房花烛夜”的礼仪和……职责。
如今对着这么个醉死过去的王爷,可怎么办才好?
念头一起,一股滚烫的热流再次不受控制地从脚底板首冲上头。
陆清涵只觉得脸上刚褪下些许的红霞“噌”地一下又烧了起来,比刚才拖拽李慎时还要猛烈。
她甚至觉得自己有点晕乎乎的,仿佛也沾了那浓郁的酒气。
或许是因为方才那番与“醉猪”搏斗耗尽了体力,也或许是因为脑海中不受控制的念头让她心慌意乱、羞窘不堪。
此刻她身上那点属于大家闺秀的端方架子早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在宽敞却寂静得过分的婚床前,像只被烤焦了的蚂蚁,咬着下唇,焦躁地来回踱了几步。
绣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几乎没有声音,只有衣料摩擦的细微簌簌响。
经过一番激烈得堪比战场的内心挣扎,各种担忧、羞涩、委屈、无奈交织碰撞。
陆清涵最后狠狠一跺脚,带着点破罐子破摔的决绝,心一横做了决定:
“管……管不了那么多了!反、反正那种事……也不是我、我一个人能成的!王爷……王爷醉成这样,自己又能有什么办法?”
她像是在给自己找理由,又像是在说服自己,声音低低地、带着点颤音自语着:
“不管了!什么都不想!躺下……睡、睡觉!对,睡觉!睡觉就好了!”
于是,像是怕自己再犹豫会反悔,陆清涵飞快地脱掉脚上的绣鞋,吹灭了床前离得最近的两盏红烛。
(只留下稍远处案几上一盏用作长明的小烛,幽幽散发着朦胧的光晕)。
然后几乎是闭着眼、咬着牙,像只受惊的兔子般“哧溜”一下子钻进了被窝里。
紧挨着自己先前好不容易才开拓出来的那片小小领地躺下,僵硬地挺首了身体,面朝着床外。
屋外虽还是料峭春寒,但王府各处都烧着暖暖的地龙,卧房里更是温暖如春。
盖着厚实柔软的新婚被褥,身体逐渐暖和起来。
可陆清涵的脸颊和耳朵却依旧滚烫无比。她紧张地紧闭着双眼,强迫自己什么都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