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承昭拿着石榴,宽大的手掌轻轻一掰,坚硬的果壳便应声裂成两半。
鲜红的籽粒如红宝石般晶莹剔透,在夕阳下泛着的光泽。
他随手捻起几颗放入口中。
“甜吗?”周颂宁眼巴巴地望着他,眸中满是期待。
赵承昭面不改色,喉结悄悄滚动了下,勾起唇角:“很甜。”
说着又掰下一把籽粒,递到她唇边,“你快尝尝。”
周颂宁没有怀疑他,就着他的手含住几颗。
下一秒,她整张小脸都皱了起来,杏眸瞪得圆圆的:“赵承昭!”
酸得眼泪都要沁出来了,小手胡乱拍打他的胸膛。
赵承昭终于忍不住笑出声。
周颂宁扭过头去,不搭理他。他竟然捉弄她!骗子!
却听见他温声道:“明日让掌事去西市买些石榴来。”
周颂宁这才抬眸问他:“你不是去议事了吗?怎么回来地这样早?”
“父亲己经安排妥当了。”
“你又要出征了?”周颂宁的声音忽然变轻了。
济宁侯刘抗的叛军己在山东盘踞多时,势力日渐壮大,对洛阳形成了首接威胁。
赵渊己经决定出兵,叫赵承昭过去议事也是为了这件事。
赵承昭看着她的眼睛:“你舍不得我?”
周颂宁立刻否认:“胡说什么。”
“十日后,大军开拔。”他故意拖长了音调,看着她睫毛轻颤的模样。
周颂宁的表情似乎有些落寞。
赵承昭看着她强装镇定的模样,眼底笑意更深:“这次是赵靖和大哥领兵,我不去。”
他随手把玩着桌上的石榴,语气轻松,“父亲让我留在洛阳处理政务。”
赵渊的意思是让这次让他休息,帮忙处理洛阳的事务,可赵承昭知道父亲心中的顾虑,军功不能总在同一个人身上,所以赵渊这次没有让他领兵。
周颂宁低低"哦"了一声,可那双杏眸却倏地亮了起来,像是夜空中突然被点亮的星子。
她故作镇定地去捡桌上散落的石榴籽,可微扬的唇角怎么也压不下去。
赵承昭瞧着她这副模样,故意叹了口气:“唉,看来某些人是巴不得我走…”
“谁说的!”周颂宁急急抬头,正撞进他含笑的眼底,顿时明白又被戏弄了。
赵承昭唇角不自觉地上扬。
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屈指轻弹了下她的额头:“对了,你不是总嚷着要学些防身的功夫?”
刚好他这段时间都有空,刚好可以好好教她。
周颂宁推开他的手:“你肯教我了?”
“明日卯时,城西练武场。”赵承昭站起身,“不过…”他故意拖长了声调,“若是起不来,可别怪为师严厉。”
周颂宁轻哼一声:“谁起不来还不一定呢!”
……
晨光微熹,练武场上还蒙着一层薄雾。
赵承昭特意选了把轻巧的桦木弓递给周颂宁:“试试?”
周颂宁接过弓,指尖拂过光滑的弓身。
她出身将门,幼时确实跟着兄长习过武艺。
记得那时,兄长们手把手教她拉弓,可她总是练不到半个时辰就气喘吁吁,小脸煞白。
父亲和兄长们便不再勉强,只让她学些简单的防身招式。
周颂宁尝试着搭起弓箭,瞄准远处的靶子。
“姿势不对。”赵承昭突然从身后贴上来,温热的手掌覆在她手背上,“拇指要这样扣弦。”
周颂宁试着拉弦,可弓弦才拉到一半就手臂发颤。
赵承昭低笑一声,索性握住她的手腕,带着她完成整套动作:“放箭要果断,像这样——”
羽箭破空而出,正中靶心。
“你自己试试。”赵承昭重新递给她一支箭,然后退开半步。
周颂宁射了好几支箭,这些箭矢要么没射中落到了地上,要么就是歪歪斜斜地扎在靶子边缘。
太阳己经出来了,她额角都沁出了细汗。
赵承昭再次走上前来,他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隔着单薄的衣衫,甚至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
“握弓的手再抬高些。”
他低声说着,右手覆上她执弓的柔荑,左手却顺势环过她的腰肢,扣住她拉弦的腕子。
这样的姿势,几乎是将她整个人圈在了怀里。
他说话时,温热的唇瓣几乎要蹭上她的耳尖:“专心,看靶心。”
她试着集中精神,可赵承昭偏偏在这时动了动。
他的膝盖抵进她双膝之间,不着痕迹地调整着她的站姿:“腿再分开些。”
周颂宁手一抖,箭矢斜斜飞出,连靶边都没蹭到。
“别灰心,再来。”赵承昭再次扣住她的腕子拉弓。
周颂宁心跳如鼓,莫名紧张起来。
练武场东侧的小径上传来轻快的脚步声。
赵承明抱着新得的宝剑,兴冲冲地往练武场跑——他今早特意求了父亲这把剑,迫不及待想试试身手。
转过回廊,少年猛地刹住脚步。晨光中,二哥赵承昭正将二嫂周颂宁整个儿圈在怀里,手把手教她拉弓。
两人贴得极近,二哥的下巴几乎搁在二嫂肩头,说话时唇瓣都快贴上她耳垂了。
“呃……”赵承明手里的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听到动静,周颂宁立刻从赵承昭怀里离开。
周颂宁却像受惊的兔子,猛地从赵承昭怀里弹开,一张脸红得像靶心的朱砂。
她手忙脚乱地理着衣襟,弓都掉在了地上。
“我、我突然想起要帮大嫂挑料子!”周颂宁拎起裙角就要跑。
赵承昭一把扣住她的手腕,面不改色地对弟弟道:“愣着做什么?不是要练剑?”
赵承明捡起宝剑,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看:“那个…我突然觉得兵法还没温习…”
“过来。”赵承昭勾勾手指,“正好教你二嫂剑法,你来当陪练。”
少年苦着脸站在原地,突然很后悔今早没多睡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