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凭什么相信你?”
田丹犹豫了一会儿,提出质疑,“秦曼,你来省城医院之前,不过是个乡下的赤脚医生。”
别人不清楚,她田丹很了解秦曼的过往。
乡下的赤脚医生,只能看头疼脑热的小病。
把这样没有真才实学的人调入省城医院,是对病人不负责。
“田丹同志,你哪里不舒服?”
秦曼抬头时,钢笔尖在病历本上洇开个墨点。
面对质疑,她冷淡地道:“如果你不相信我,我们医患之间没有最基本的信任,我建议你换个医生。”
“你……”
田丹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她紧咬牙关,脸色苍白。
如果不是秦曼搅黄了她的订婚宴,田丹己经嫁给了周怀民。
她会成为一个幸福的妻子,而不是像现在一样,被所有的亲人责怪,说她是个祸害。
“秦曼,都是你搅合的。”
田丹声音颤抖,不是怕,而是恨。
“没有你,周巧红己经去罐头厂工作,周国军和周国庆兄弟不会反目,甚至我大哥,也不会因为与周巧红说不清楚而被降职,你就是个扫把星!”
秦曼放下钢笔,眉头都没动一下:“按照你的说法,从我爷爷那开始,就不该救周怀民,让他掉冰窟窿死了算了 ,哪有这么多事?”
一命换一命,原主的爷爷牺牲了,却救了这么个白眼狼的玩意。
值得吗?不值!
秦曼想起来,心底一痛。
“周怀民悔婚没错,周家人不知感恩没错,甚至明明看到我被人贩子掳走,袖手旁观没有错……”
秦曼面上带笑,眼底却满是彻骨的冷意,“你明明知道周怀民和我订婚了,依然坚持和他在一起,不就因为我是乡下人,你看不起?”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脚下的泡,都是自己走出来的。
对待田丹,秦曼没有太大的恶意,只感觉眼前人是个拎不清的蠢货,蠢到了骨子里。
但是到她面前找不痛快,那秦曼就得掰扯掰扯了。
“田丹同志,这里是省城医院,不是为你解决私人恩怨的地方。”
秦曼抬起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如果你不看诊,那请出门左转,不要耽误下一个患者看诊的时间。”
“你……”
田丹无力反驳,气得脸色发青,“我不看了!”
她猛地站起来,挎包带子扫倒了桌上的搪瓷缸。
茶渍在病历本上漫延成一片丑陋的污迹,田丹一把抓过,烦躁地甩了甩上面的水渍。
就在她转身的瞬间,下腹突然炸开剧痛。
田丹眼前发黑,膝盖重重磕在地上时,听见椅子被撞倒的声音。
杨晓芸过来送东西,看到田丹倒地,尖叫道:“该不是来医院碰瓷的吧?”
如果是,也太无耻了!
“田丹同志,我己经联系了保卫科,你干扰我们医院的正常工作,会被……”
田丹倒地不起,杨晓芸正在一本正经地警告。
“晓芸,她不是装的。”
仔细地看了病历本,结合眼前的情况,秦曼有了大致的判断。
“那我去通知张主任!”
杨晓芸一下子反应过来,急匆匆地跑出门。
田丹和别人不一样,是有前科在的。
就算秦曼把人救了,得不到感激,说不定又要被反咬一口。
但是作为医护人员,也不能见死不救。
诊室内,田丹躺在冰冷的地上,意识模糊。
“血压测不到!”
秦曼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田丹感到冰凉的听诊器贴上腹部,身子微微发抖。
张主任刚下手术台,跑进来查看情况。
“张主任,怀疑患者输卵管妊娠破裂。”
秦曼的指甲剪得很短,划过田丹的皮肤,“应该尽快准备后穹窿穿刺!”
田丹想挣扎,但连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朦胧中看见秦曼卷起袖子,正利落地扎止血带。
酒精棉球擦过她肘窝时,凉得让人战栗。
“我什么病都不知道,你,凭什么.……”
田丹紧咬着嘴唇,每说一个字都像吞刀片,气若游丝。
秦曼将针头刺入静脉,胶布贴得又快又牢:“你内出血很严重,现在每耽误一分钟,生存几率就下降10%。”
不用怀疑,秦曼用空间仪器看了一眼,确定田丹是宫外孕。
张主任经验丰富,安抚地拍了拍秦曼的肩头,转头对刚回来的护士道:"后穹窿穿刺包,快!"
田丹感到冰冷的金属器具进入身体,恐惧终于压过了疼痛。
剧痛中,田丹看到一滴汗从秦曼额头滑落。
砸在她手背上,烫得惊人。
“谢谢……”
来不及多说,田丹眼前一黑。
“小曼,这台手术我来主刀,你多休息。”
张主任急匆匆出了诊室,“还有,你很好。”
田丹被抬走,立刻有护士进来,帮忙打扫诊室。
秦曼换了个位置,刚坐下,只听咔嚓一声。
身下的木椅突然发出一声脆响,不等她反应,椅背己经向后仰去。
秦曼下意识抓住桌沿,还是被惯性带着摔在地上。
白大褂下摆沾满灰尘,发髻散开几缕碎发。
“小秦大夫,您没事吧?”
打扫的护士赶忙扔下拖布,过来搀扶。
秦曼撑着桌腿站起来,右腕传来尖锐的疼痛。
她皱了皱眉:“没事,我刚才没注意,就是椅子坏了。”
“仓库里应该还有备用的。”
小护士指了指楼下角落的位置,“不过得您自己去领,今天后勤科的人都去参加政治学习了。”
“好,我去。”
秦曼点头答应。
诊室里椅子不够,万一家属陪着进来,没有坐着的地方了。
寒风从走廊尽头的窗户缝隙钻进来,秦曼把白大褂裹紧了些。
库房在医院最偏远的西侧,平时少有人去。
生锈的铁门把手冻得粘手,她呵了口气,费了半天力气才拧开。
推开大铁门,还有一道木头门。
霉味混着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
秦曼摸索着墙上的拉线开关,昏黄的灯泡亮起,角落处有几把蒙尘的椅子。
正要弯腰去搬,身后突然传来“砰”的关门声。
“有人吗?”
秦曼快步走到门前,大门纹丝不动。
她用力拍打门板,掌心震得发麻:“外面有人吗?”
只有呼啸的风声回应她。
秦曼摸到门锁处,冰凉的金属插销从外面被人插上了。
后颈的汗毛倏地竖起,秦曼恍然察觉,这是有人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