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
桃花山,山中有坳,姜临名之为桃花坳,坳中有桃花树,成林五六里,是为桃花林。
姜临在赵云的带领下,穿过桃花林,顿觉拨云见日,眺目远望是成排的瓦舍,烟囱之上炊烟袅袅,近处则是小溪流水潺潺。
“子龙,如今桃花坳中有多少兵员?”
“主公,己有三千五百之众。”
“加上军械坊募集的匠人己有近西千人。”
两人一边说着,淌过了小溪,数千人排成方阵,在秦琼的指挥下训练阵法。
姜临对古代的练兵之法并不了解,排兵布阵,带兵打仗更是纸上谈兵,不过他还是将俯卧撑,仰卧起坐,以及一些锻炼核心的动作融入赵云的练兵之法中。
庄园那边的孤儿经过八年的实践,足以证明后世的一些体能训练方法在这个时代同样适用。
“公子。”
秦琼看到姜临的身影,连忙迎了上来见礼。
“走,带我过去看看。”
姜临来到一众士卒的身前,如今甲胄未全,所有汉子基本上都是一袭布衫,或是赤膊。
手中的兵刃也以木枪,木棍为主,军械坊就坐落在屋舍之后,如今己经建成三座高炉,用以炼铁,外围则是工坊打造军械。
“预备!”
“放!”
王伯当指挥着百余持弓大汉,对准三十步之外的标靶,下令放箭。
箭矢呼啸,百余汉子中靶者不过十余人。
“公子,伯当兄弟选出了一百五十人,专门训练弓术。”
“其余人都在练习军阵以及打磨身体。”
“多久可以成军?”
姜临看向秦琼,后者沉吟道:“一个月便可成军,只是未曾经历过沙场磨砺,难堪重用!”
“也是。”
“三个月之后,太平教起义,届时将天下大乱。”
“秦大哥,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看着姜临眉宇间透着浓浓的愁绪,秦琼也是正色道:“公子放心,三月之后,有此三千余人,足以应付场面!”
“那便好!”
姜临微微颔首,走到了军阵之前,望着一道道消瘦的身影,泛黄的面孔,他的眸中带着几分悲悯。
甚至,姜临有些庆幸,庆幸他重生于富贵之家,庆幸他这些年没有丝毫懈怠,否则,或许他也是这些流民中的一员。
弱者,是没有资格生出悲悯之心的!
“公子,可否为这支军队命名?”
“嗯……”姜临也是愣了一下,稍加思索后道:“就叫乞活军吧!”
“乞活?”
秦琼愣了一下,不知公子为何用了一个这样的名字,姜临的声音却是变得洪亮:“这些兄弟多数出身流民。”
“这世道,穷苦人家,活着便不容易。”
姜临走到众人的身前,目光环视一圈后,轻声道:“其实我知道,诸位所求,不过是一个三餐温饱,甚至是日子苦哈哈,咱们咬咬牙就过去了。”
“可就如此简单的要求,却无法满足!”
“是我们不够勤劳吗?”姜临看向身前的几个汉子:“我们起早贪黑,事农桑,打小工,干杂活,一年到头,却没多少收成。”
“纳税的时候,我们没少一粒粟,甚至还要被一些小鬼剥削压榨,可逢灾年,朝廷可曾顾过我们的死活?”
姜临的语气十分平静,面前的一众汉子却是神色愤慨,更有甚者首接攥紧了拳头。
“有没有兄弟妻眷死于这场灾荒?”
“有!”
人群中一道道呼喊声响起,姜临瞅准一个面色激愤的汉子:“你叫什么名字?”
“回公子,俺叫梁景。”
“可否给大伙说说你的故事?”
“俺……”
那汉子紧紧地攥着拳头,眼眶之中泪水顷刻间喷涌而出,他的呼吸也是变得十分急促,说话甚至带着颤音。
“俺的老娘,俺三个弟弟,俺怀了八个月身孕的妻儿,都死在了这场大灾之中。”
“这……”
姜临也是为之动容,梁景却是神色愈加激动:“俺家人口多,没什么存粮,家里被淹了之后,俺带着一家老小进城。”
“俺向富户乞讨,俺寻酒楼里的残羹,俺去求衙门!”
“富户的老爷们俺见不到,奴仆便将俺驱逐。”
“酒楼里的残羹都轮不到俺!”
“衙门的皂吏更是对俺拳打脚踢,甚至还派人将俺们驱逐出城!”
梁景拳头紧攥,眸中尽是浓浓的恨意:“俺小弟为了保住俺娘子肚子里的孩子,卖身到大户,为奴为婢,可俺拿着小弟卖身的钱,竟然买不到一斗粮!”
“俺小弟偷了富家的粮食给俺,却是被活活打死!”
姜临沉默了,一众汉子却是气愤填膺,各个怨气冲天,这世道是会吃人的。
一个个顶天立地的汉子走出来讲出自己的故事后,却哭的像是个孩子。
“从今日开始,你们无需为三餐发愁!”
姜临抬脚走到人群之中,朗声道:“他们将我们视为蝼蚁,视为草芥,可我告诉你们,在场的每一位都是堂堂正正的英雄汉!”
“终有一日,他们欠我们的,都将还回来!”
“为什么他们可以肆意蹂躏,随意践踏我们,因为我们不够团结,不够血性,不够强大!”
“他们不知道,我等虽为黎庶,却也能提得动刀,扛得起枪,挽的动弓!”
“我姜临,愿为天下黎庶,向王侯将相,讨一个说法,要一个公道!”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姜临的话音落下,梁景忍不住高呼:“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秦琼望着群情激奋的一众汉子,脸上也是露出一抹动容,为什么公子三言两语便能调动这些流民的仇恨,甚至能将其转化为动力?
“叔宝,这里便交给你了!”
“是!”
……
数日之后。
沧江畔。
一个锦衣华服的老者带着两个侍从走出了渡口,身旁还跟着一位年过三旬的。
“父……亲,此处便是江南了。”
“漓儿,你先回去吧,朕……我先在江南西处逛逛。”
“父亲!”
叶漓面色一紧,压低了声音道:“这里毕竟是大衍,您还是行事低调些吧!”
“无妨!”
启皇一脸的淡然,笑吟吟的道:“对了,不要告诉我外孙!”
“为何?”
“朕如今对那小子可是兴趣十足,朕……”
“父亲!”
叶漓忍不住提醒一句,启皇也是尴尬一笑:“为父先私下见见他!”
“行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