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帐内烛火摇曳。
秦御在帐内批阅送来的奏折,就在这时,李敬喜悄声上前。
“陛下,瑞华公主身边的卫沧求见,说有要事禀报。”
秦御缓缓放下奏折,眉头微皱。
“晋明熹不是走了吗,还有什么要事?”
李敬喜的声音透着为难:“奴才看那卫沧加急奔来,似乎确有急事......”
秦御大手一挥:“宣他进来。”
帐帘掀起,卫沧带着一身寒气快步走入。
他单膝跪地,双手呈上那封密信。
“秦肃王,我家公主命属下务必亲手将此信交予您。”
秦御接过信笺,火漆封印上赫然印着晋北王室的徽记。
他拆开信封,目光在字里行间快速扫过。
烛火映照下,他的脸色越来越沉,最后竟猛地拍案而起!
“转告你家主子,管好她自己!孤的事,还轮不到她来费心!”
卫沧被这突如其来的怒火震住,额头渗出细汗。
“秦......秦肃王息怒......”
“滚出去!”秦御厉声喝道,“告诉晋明熹,若再敢插手秦肃内务,休怪孤不讲情面!”
“是........是!”
卫沧不明所以,平白受了一顿雷霆之怒后,仓皇退下。
秦御在营帐内来回踱步,案几上那封密信静静摊开,字迹刺目如刀:
“秦肃王春秋鼎盛,然龙嗣迟迟未诞,实乃宸昭仪暗中作祟。此女经年私服避子之药,欺君罔上,蒙蔽天听。秦肃王却对其宠爱逾矩,纵其肆意妄为。如此偏听偏信,恐非明君应有的乾纲独断之姿,长此以往,恐伤国本,望秦肃王明察!”
信上的每一个字都如针尖般,狠狠扎进他的眼底。
秦御猛地抓起信纸:“荒谬!”
下一瞬,信纸被狠狠掷入火盆,火舌瞬间吞噬了那些恶毒的文字。
跳动的火光映照着秦御阴晴不定的面容。
晋明熹素来嚣张,这一定是挑拨离间的毒计!
可心底翻涌的不安却如何都抹不掉,秦御一拳砸在案几上,茶盏震得叮当作响。
“不会的,霄儿不会......”
他的女人,他自然了解。
她爱自己,她深爱着自己,
她定然不会这样做。
帐外风声呼啸,就像他此刻翻腾的思绪。
秦御突然掀帘而出,寒风夹着雪粒扑面而来。
他大步穿过营地,守卫们纷纷跪地。
此刻的帝王周身散发着骇人的气势,无人敢抬头窥视帝王此刻的神情。
走到凌霄帐前,秦御掀开帐帘的刹那,扑面而来的茶香让他骤然停住脚步。
帐内炭火融融,凌霄正跪坐在案前。
她素手执壶,滚水注入茶盏,蒸腾的热气氤氲了她的眉眼。
她抬眸望来时,眼中漾着温软的笑意:“陛下怎么这时候来了?”
这一声轻唤,似春风拂过冰封的湖面。
秦御满腔的焦躁与猜疑,竟在这一刻奇异地平息下来。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出口的声音有些哑。
“孤想来看看你。”
凌霄垂眸浅笑,指尖轻推一盏热茶到他面前。
“陛下尝尝,这是用梅花上的雪水煮的。”
秦御缓缓上前,坐于茶案边。
他接过茶盏,啜饮一口,茶香清冽,带着一丝梅花的冷韵。
恰如眼前人。
看似清冷,却总能在不经意间熨帖他心底最深的躁动。
他放下茶盏,目光落在面前的女人上。
她穿着烟青色锦裙,发间只簪一支翡翠钗。
清冷淡然,眼角的朱砂痣又透着妖冶勾人心魄。
这就是她,她一首都是这样。
“霄儿,告诉孤,你有没有......”
秦御声音沙哑,话到嘴边却突然哽住。
他该问什么?
问她是不是在欺骗自己?
问她为何迟迟不孕?
这些质问一旦出口,就像承认自己信了那封挑拨离间的密信。
帐内一时静谧,只有茶水沸腾的轻响。
“陛下?”凌霄轻声问询。
秦御抬眸与她对视,女人眼中清澈见底,没有一丝阴霾。
秦御凝视着她,那些盘旋在舌尖的质问终究没有说出口。
他缓缓松开手,自嘲般笑了笑。
“无事,孤只是想你了。”
凌霄闻言,眼波微动,素手执壶为他添了新茶。
茶汤在青瓷盏中打着旋儿,映着两人交叠的倒影。
“这么巧,妾身......也想陛下。”
她声音轻软,像落在心上的雪。
秦御望着她低垂的睫毛,在烛光下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
“霄儿还记得那日我们放走的那只红狐?”
“嗯?”凌霄抬眸,眼中恰到好处地流露出好奇。
“孤今日狩猎,又碰见它了。那只红狐,又生了一只小狐狸。”
他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
“孤远远看着它们,忽然想起那日孤说过,我们会像那只红狐一样,有很多的子嗣。”
茶香氤氲中,凌霄的指尖几不可察地颤了颤,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她垂眸浅笑,眼睫在烛光下投下细密的阴影。
“陛下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只是觉得,你我二人成亲这么久,也该有个孩子了。”
她轻轻抬手,将茶盏托起递给秦御。
“陛下,这种事急不得,总要随缘的。”
秦御自然的接过茶盏,饮尽杯中茶后,他忽然问道:“霄儿喜欢孩子吗?”
“喜欢啊。”
凌霄不假思索,眼中漾着温柔的笑意。
“特别是像沐月那样乖巧的小公主,多招人疼。”
秦御突然倾身向前,宽厚的手掌覆上凌霄的手背。
茶盏中的水面微微晃动,映出他深邃的眉眼。
“霄儿,我们要个孩子吧,一个只属于你我的孩子。”
凌霄为秦御续上热茶,她的手稳得出奇,将茶斟满。
茶盏续满热茶后,她放下茶壶。
“陛下,是妾身这副身子不争气,让您失望了。”
“胡说。”
秦御突然攥紧她的手。
“太医说了,只是需要调理,你只需每日服药,定能调理好身子。”
凌霄凝视着茶盏里荡漾的茶汤,忽然她抬眸,眼中水光潋滟。
她开口,声音清软又破碎。
“陛下,其实妾身最怕的,是让您失望......”
秦御喉结滚动,所有试探的言语都被女人晶莹的泪揉碎,一切话语哽在喉头,再也说不出口。
他猛地将人拉进怀里,他的手掌贴上她平坦的小腹,温热透过衣料传来。
凌霄本能地绷紧了身子,又强迫自己放松下来。
她伸手环住他的腰,将男人搂得更紧。
炭盆里的火星噼啪爆开,映照着两人交叠的身影。
一个抱得那样紧,像是要把人刻进骨血里。
一个偎得那样乖,却藏着最锋利的爪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