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下。
凌霄瞬间清醒了几分。
她别过脸去,隐藏起纷乱的情绪。
“陛下......此事强求不得......”
秦御捏住她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你躲什么?”
凌霄瞳孔微缩,她抬眸,眼中水光潋滟。
“妾......只是害怕......”
秦御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他的手掌覆在她平坦的小腹上,指尖微微发颤。
他本该冷静的。
她是楚庄国的公主,是两国盟约的筹码,她的孩子......
若是个王子,将来便可能成为秦肃国的君王。
而楚庄国的血脉,会如藤蔓般悄然缠绕上秦肃的朝堂,影响国策,甚至动摇根基。
他该让她喝下那碗药的。
历代帝王皆是如此,绝不能让外邦妃嫔留下子嗣,以免后患无穷。
可此刻,他的掌心贴着她的肌肤,温热而柔软。
她是楚庄的公主。
但更是他的女人!
他想要她生下他们的孩子。
这个念头如野火般灼烧着他的理智,让他呼吸粗重,心跳如擂。
然而理智仍在叫嚣。
这太冒险,太不智。
明智的帝王皆不会如此。
可心底的渴望却如浪潮翻涌,淹没所有迟疑。
他猛地将她揽入怀中,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揉进骨血。
既如此,何不赌一把!
赌她不会负他。
赌这个孩子,会成为两国的羁绊,而非祸端。
赌他的私心,终究胜过帝王的无情。
他低头吻住她的唇,近乎凶狠,却又在触碰的瞬间化作温柔。
这一刻,他不是冷静自持的帝王。
仅仅是她的男人。
是他喜欢的女人的男人。
“孤就在这里,你什么都不用怕。”
凌霄的睫毛轻颤,她回答不了他。
女人伸手环住他的脖颈,主动将唇覆上。
秦御先是一愣,随即反客为主,加深了这个吻。
他俯身压下来,扣住她的手腕在头顶。
下一瞬,他将五指探入女人的掌心,与之十指相扣。
男人前所未有,极尽温柔。
帐内温度节节攀升,两人的喘息交织在一起。
纱帐垂落,掩去一室旖旎。
云雨初歇时,凌霄伏在秦御胸前。
男人的手掌忽然覆上她平坦的小腹,温热掌心轻轻。
秦御眸光深邃,带着她从未见过的柔软。
“霄儿,想过吗?”
“想......什么?”
“这里……”他指尖在她小腹画了个圈,“若有了我们的孩子,会是什么模样?”
凌霄呼吸一滞,手指悄然攥紧,却强撑着笑意。
“陛下......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只是好奇。”
秦御把玩着她的一缕青丝。
“是像你多一些,还是像孤多一些?”
烛花爆了个灯花,映得凌霄面色忽明忽暗。
她不着痕迹地往他怀里缩了缩。
“妾身惶恐,从不敢想这些......”
“为何不敢?”
秦御忽然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目光灼灼。
“你不愿为孤生子?”
压迫感扑面而来,凌霄心跳如鼓。
她抬眸,只见眼中瞬间盈满泪水。
“妾......妾怕.......”
“怕什么?
“怕护不住他.......”
她哽咽着别过脸。
“寒山寺那场火,妾至今夜夜噩梦。若真有孕,那些人岂不是更要......”
话未说完,秦御己狠狠吻住她的唇。
这个吻带着不容抗拒的霸道,仿佛要将她拆吃入腹。
“有孤在。”
他抵着她额头喘息。
“谁敢动你,孤诛他九族!”
凌霄在他看不见的角度,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陛下......”
凌霄埋首在他颈间,掩去眼底寒芒。
“有您这句话,妾死而无憾。”
秦御低笑,手指穿过她如瀑青丝,将女人搂得更紧。
“傻话。”
窗外,北风呼啸。
三日后,永乐宫夜深人静。
红袖悄悄来到寝殿,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
“娘娘,药配好了。”
瓷瓶两寸长,通体雪白。
凌霄握在手中,寒意窜至掌心。
她平静的打开,里面是三十粒褐色药丸,散发着淡淡的草药味。
“这是奴婢翻阅古籍,用三七、当归、益母草等药材调配的。”
红袖小声解释。
“药性温和,对人体损伤最小......”
她声音越来越低,担忧道补充道。
“但是,娘娘还是要少用为好。”
凌霄取出一粒含在口中,苦涩的味道瞬间弥漫开来。
“很好。”她咽下药丸,“需要你继续调配的时候,本宫会提前告知你。”
红袖郑重点头:“奴婢明白!”
窗外,一轮冷月高悬。
凌霄望着那清冷的月光,忽而望向手中的瓷瓶。
她环顾大殿西周,最终定格在梳妆台上。
她随即起身,将梳妆匣的抽屉拉开,又将抽屉里的暗匣打开。
里面有一个方寸空间。
每个木匠基本都会为梳妆盒,预留出一个保存贵重首饰的地方。
她将瓷瓶放置其中,随后小心翼翼的关上匣子。
既重活了一世,哪怕要喝尽世间最苦的药,哪怕丧失成为母亲的机会。
她也要活着看到那些人........
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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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州地牢,阴冷潮湿。
火把的光映在石壁上,将人影拉得扭曲。
秦绍蜷缩在角落里,发髻散乱,锦袍早己污浊不堪。
他听见铁门被推开的声音,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希冀,又很快被恐惧取代。
只见身着一袭月白色常服的男人缓步踏入,无声无息。
来人居高临下地看着秦绍,目光冷得像冰。
“燕......燕将军。”
秦绍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声音发颤。
“您终于肯来见我了。”
燕映寒没有回答,只是从袖中取出一方令牌,丢在他面前。
秦绍慌忙拾起,借着火光一看,正是自己随身佩戴的那个。
“燕将军,这......这是何意?”
“呵。”
燕映寒轻笑一声。
“还在嘴硬?”
燕映寒语气淡淡,话语里带着讽刺。
“秦肃国的三王爷,竟会纡尊降贵,亲自来到陇南剿匪。”
秦绍额头渗出冷汗,手指不自觉地发抖。
看来,燕映寒己经知晓了。
他猛地扑上前,抓住燕映寒的衣摆。
“将军......您听我解释!我......我不是自愿来的!是我那王兄!他故意派我来送死!”
燕映寒垂眸,看着他狼狈的模样,眼中毫无情绪。
可在他听到王兄这两个字时,眼底瞬间涌出不加掩饰的杀意。
他缓缓抽出被攥住的衣角,语气冷冽。
“这么说,你对你那位王兄,很不满?”
秦绍眼中闪过一丝怨恨。
“他算什么王上?不过是仗着军功强夺来的王位!若论才干,我哪点不如他!”
燕映寒冷冷站着,目光幽深。
“燕将军!”
秦绍忽然激动起来。
“您别杀我!我......我可以帮您!我知道秦肃国的布防,知道王兄的弱点!只要您助我登上王位,我愿割让三城!不!五城!”
燕映寒忽然笑了。
那笑意不达眼底,冷得让人心惊。
“宁王殿下。”
他缓缓俯身,声音轻得如同耳语。
“你以为,我缺你的帮忙?”
秦绍僵住,浑身发冷。
却听见对面的男人一字一顿。
“我缺的,是秦御的命!”
话音落下,秦绍面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