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娘,君再来酒肆定梨花醉五斤装二百坛,桃花酿五斤装二百坛,玫瑰酱香十斤装五百坛,首笔订款己到存入汇丰钱庄。
陌上小筑订三花酒三十斤装一百坛,青梅酒二十斤装五百坛,甘蔗酒,杏花酒十斤装各二百坛。
緑蚁酒馆的庄掌柜询问咱酒坊可有打算酿制蛇酒,蚂蚁酒,五毒酒等药酒,我己做主回绝了。
此外云城周围镇上不少客栈酒馆向我们定了散单。
……”
贺承业将一份份刚刚签下的契约整理好转交给染乔查看。
“不错,看来咱们的酒坊算是在云城站住脚了。
这次端午咱虽送了两三百斤酒出去,可换回来的却是如此厚的订单,着实是大赚啊!”
染乔眉眼尽是笑意,手指轻轻点着契约,满是欢喜,顿了顿又说道:“这都是大家伙的功劳,这个月他们工钱双倍。”
贺承业点头,显然是同意染乔的决定,随后想到了什么踌躇不决:“大姑娘,有几个订单,你看咱接否?”
染乔看着贺承业尴尬的模样,不禁来了趣味,挑了眉,换个舒服姿势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
贺承业挠了挠后脑勺,沉思片刻这才红着脸讪讪说道:“快活林,逍遥居,怡翠阁,忘忧苑也派了人来订酒,大姑娘你看咱……”
啊?!!!
这有什么,当然接啊!
财神爷送钱来,谁不接谁傻蛋了不是
不就是秦楼楚馆,红灯笼窑子窝嘛,这些地方可是妥妥销金窟,一晚上就能出了几百坛酒的地。
不过,染乔也明白贺承业为何会对这些地方有所犹豫。
归咎到底还是名声问题,只因自己是女儿身,整日为了酒坊抛头露面的,混迹在酒坊男人堆里,外边早就不知道传得多难听。
若再和这些风月场所烟花之地有了生意往来,只怕是会惹来更多流言蜚语。
“阿承哥,送上门的财富哪有拒之门外的道理。
既然他们下了订单,咱们能拿得出货,为何不接?”
“可是,大姑娘……”贺承业蹙了蹙眉,他当然如果接下来这些订单,他们酒坊的收入那是往上翻好几倍。
可是,再多的利益和大姑娘的名声比起来,那就微不足道了。
若是因此让大姑娘名声遭人诋毁,唾弃,那他宁可不接这订单,大不了他们再派多跑几个州县,将酒往外推销。
染乔摇摇头自嘲地笑了笑,随即敲击订单契约:“他们少说了吗?”
自从父亲暴毙染乔全面接手酒坊,从建州到云城,指指点点,闲言碎语,何曾断过。
染乔若是畏惧所谓的名声,在乎这些人言可畏,那她真是天天都要寻个白绫,找把匕首抹脖子得了。
“阿承哥,抛开名声而言,这些单子对我们的利处不仅仅是金钱,你身为男人更是酒坊的管事,看到的应该比我多,利害之间还需我多说吗?”
对,除了金钱,更重要的是人脉和当地的权势。
这些烟花之地哪家背后没有来历?
单说快活林,背后的大东家便是西南宣抚使赵大人的小舅子。
据说,摆夷土司是快活林的东家之一。
若是拒了这单子岂不是无形中将这些地头蛇都给得罪个彻底?
换言之,若是承接了这单子,说不准也因此和这些盘龙搭上关系,那……
染乔从小和贺承业一起长大,心思缜密的他又岂会不知这其中的厉害。
只不过,在贺承业的心里眼里,染乔的一切高于其他,故而选择性忽略这些。
“大姑娘……”贺承业还想说些什么,不料庆丰这时候急冲冲地闯了进来,打断了他们的商议。
“大姑娘,贺管事,酒……葡萄酒……”庆丰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成功了?”染乔双眼期待地看着他。
“嗯!有酒味!有葡萄香味也重,而且这次的酒口感非常好!”
听到这消息,染乔和贺承业皆是一阵狂喜。
“快,酒打上来了?让我尝尝!”
贺承业双手相互摩擦,跃跃欲试地接过庆丰递过来的酒碗,抿了一口。
好像,是有那个味了。
不确定的贺承业抿了一口后回味了良久,又饮了一大口。
但是,这酒味貌似……过重了点。
两口,三口,很快庆丰带过来的酒碗就见底了。
“大……大……大……姑娘……”
此时的贺承业不自觉地开始大舌头,许久都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刚想走两步,不料一个踉跄整个人就栽了下去,好在染乔眼疾手快地将他拦住,不至于脑袋着地。
这是,醉酒了?
“阿承哥,阿承哥,快醒醒?!”染乔联合庆丰将人扶到了椅子上,轻轻地推了推肩膀。
见贺承业没有半分反应的样子,染乔不禁着急了。
贺承业自小酿酒品酒,他的酒量自然比一般人都要好上几分,绝不可能这样轻易醉倒。
“不好,快去请大夫过来!”
反应过来的染乔意识到不对,忙让庆丰去套了马车请郎中过来瞧。
“你在这守着,我去酒坊看看。”
连贺承业都倒了下去,那酒坊里那些新入门的小伙怕是……
突感事情严重的染乔忙朝着外边喊了一小厮守着,自己则是跑去酒坊。
“真别说,这葡萄酒真好闻,颜色好看,和玫瑰花酒比起来又是另一番风味。”
“嗯,的确如此,这口感多变,实在难得。”
“快让我尝尝,这些天天天搅着葡萄渣,添加酒,早就把我的馋虫勾出来了。”
几个酒坊的师傅在庆丰澄装了一碗酒后都迫不及待围了过来,各自取了碗接了酒来品。
酒坊的学徒们见师傅们对这次的酒颇多赞赏,也都聚了过来尝鲜。
“别喝!”
显然染乔这句话喊晚了,早先师傅们有的捂着脑袋,有的口吐白沫,有的则和贺承业一样倒地不省人事。
几个学徒因为酒量没练就到家,不敢多尝,左右就是一小盅或是几筷子,症状倒是轻了不少。
庆丰去带着大夫回来得及时,一顿望闻问切过后便断定他们是酒精过敏中毒。
好在急救地及时,几针下去缓了他们的症状,要不然随时都有丧命的危险。
染乔将药方收下,付了诊金,又命人妥善将送大夫回去。
首到深夜,贺承业才微微醒来,见院子桂花树下,伫立着染乔落寞的身影,顿然有些心疼。
此时的染乔陷入了深深地自责,几次酿制皆失败告终,这回还害得酒坊里的师傅伙计集体中了毒,连阿承哥也……难道她注定无法成功酿出葡萄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