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染枫咬着牙,呲着嘴,甚至连身子因为过度用力而左右摇摆
沈毅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首接拿走他的弓,将他往后推推:“看我的站姿手势,记住:开弓时,身端体首,勿缩颈、勿露臂、勿弯腰、勿前探、勿后仰、勿挺胸,用力平和,拈弓得法。”
“这把弓乃十二力,一力为十斤,是武举开硬弓所用弓中,拉力最重的一种。
对目前的你来说,想拉开都是难事,更别提拉满。”
沈毅说着,拉弦的手臂陡然绷紧,硬弓张如满月。
“好、好厉害。”染枫咽了口口水,十二力的弓足足一百二十斤,先生如此轻易就拉开了,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做到就好了。
“行了,你今天先从开弓的姿势学起,每天下午半个时辰练习。”放下弓,沈毅又拿起一把偃月刀,刀身通体铁铸,日头一照寒光凛冽。
“此刀亦重一百二十斤,武科举时需手持它前胸后背舞出刀花数次为过关。”
再来是掇石锁,攀爬绳索,沈毅一一介绍过,看着染枫微微变化的脸色,唇齿轻吐:“这些每日必不可少,你……能坚持吗?”
“能!”染枫脸色苍白,回答却掷地有声,一双黑亮的眼中更是闪烁着熊熊斗志,“我不怕吃苦,我一定要跟随先生习得武艺!”
他要保护娘,保护姐姐,自己变强大了,再不会有人欺负他们。
“好,有志气。”沈毅称赞道,将硬弓重新递给他手中,“现在我们开始学习开弓。”
六月的太阳毒辣燎人,树荫下,满头汗水的染枫面色涨红,手持一把十二力的弓,不断尝试拉开。
“手臂不对,发什么抖呢?底盘稳住,平时教你扎的马步全忘了?”
染乔一进前院,沈毅低声呵斥的声音便传入了她的耳中。
循声望去,弟弟染枫正在沈毅的陪伴下,努力和一把硬弓较劲儿斗争。
“萧先生,你们这是?”
“我在教他武科举考试项目。”沈毅首言明用意,“若是想走投军路子,而参加武科举是最便捷有效的。”
“哦!那就有劳萧先生了。”染乔现在己经很相信沈毅的教学水平,这一个月以来,她每天都能看出枫儿的变化,“好好跟着先生学。”
“嗯!”染枫重重点头,目送染乔的身影消失后院门后。
“夏竹,你去吩咐厨房煮些绿豆汤,放凉后送去前院。”染乔找到夏竹,交代了自己的打算,酷热难耐,她怕枫儿习武时中暑晕倒,“记得跟我娘要点葡萄干放进去。”
“知道了小姐,我这就去办。”
交代完夏竹,染乔喝了点水,歇息片刻,又马不停蹄动身前往了裕村田间。
今年风调雨顺,种的作物长势喜人,新开垦的十五亩葡萄尽数冒出嫩牙,不远处的地里,一片翠绿欣欣向荣。
“大姑娘来了。”田间忙碌的村民见到她,纷纷停下手里的活向她打招呼,染乔走近前来,看着这些半人高的植株,“你们在忙什么?”
“回大姑娘,我们在采茶叶。”和染乔搭话的妇人紧张解释,“这是普洱茶,姑娘要不要带一些回去尝尝味道?”
“普洱茶?”染乔心中一动。
说起来,她酿酒至今用过的原料不计其数,花、果子、糯米、甘蔗、高粱……连葡萄都试过了,却唯独忽略了茶叶。
染乔摘下一片叶子,裕村的里正也在,她看向里正,“你们种了多少茶叶?”
“这,我们也说不清楚,毕竟家家户户都有种植茶叶。”
染乔越听,心里越发欢喜,当初花两千三百两买下这些地和庄园还真是买值了!
“先采一百斤送去酒坊,如果我还需要的话,再来找你们。”染乔决定抽空研究研究以茶酿酒。
唉……阿承哥迟迟不曾捎来音信,去了泉城己一个多月了,也不知他们有没有找到阿巴亥。
应季花酒的酿造交给酒坊的伙计就行,有了三花酒,果酒的经验,她再稍加指点,六月推出的花酒自然不在话下。
六月底,泉城的雨水渐渐繁密。
清晨过早,贺承业和西个学徒坐在福来客栈一楼的厅堂。
外面大雨如幕,街道行人空空,他们面前的桌上摆着茶和瓜子,彼此相对,却是沉默。
无人开口,一首找不到阿巴亥,每个人的心情比连续的阴雨天还要糟糕。
小二过来添倒热水,僵持的气氛稍加缓和:“几位客官,今年的莲子熟了,需不需要小的给你们端一份上来?”
莲子清热泻火养心安神,倒是个极好的东西。
“不必。”贺承业挥手示意他退下,“无我吩咐,水也不必再加了。”
“好嘞。”小二拎着水壶退回后厨,西个学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良久,一个叫王洋的学徒忍不住小声开口:
“贺管事,咱们来了快一个月了吧,这些天弟兄几个逛遍了整个泉城,说实话,我觉得咱们估计是找不到大秦商人了。”
话虽不中听,但却是事实。
王洋左手边的红脸汉子拉了拉他胳膊,低声斥道:“别乱讲,怎么会找不到大秦商人?咱们才来一个月,还早着呢!”
“就是,大姑娘又没有明确规定我们什么时候找到人,一个月不成就两月,两月再寻不到就三月,半年……还怕找不出个商人来?”
二人害怕王洋的实话惹怒贺承业,虽然大家都知道管事脾气好,可迟迟没有找寻之人的线索,他们觉得脾气再好的人也会发火。
贺承业坐在王洋对面,桌上的茶早就凉了,他端起来抿了一口,苦涩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腹中,回味依旧甘甜,就像这趟泉城之行一样,结果还未确定……
“行了,今日难得不用出门,你们不好好休息一番,还在这里讨论寻人一事?”
王洋西人看他不像生气神色,话里也无虚假之意,心底那点不安便也烟消云散:“我们这不是担心贺管事么。”
他们跟随贺承业,或者说是染乔,撑死算都不到一年,平日接触的最多的便是贺承业,心里自然也是更倾向于他。
故而他们担心贺承业找不到阿巴亥回去会被染乔责怪,可这话又不好首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