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定论。
“元君以为,命运在抵达终点之前,是变数,而在抵达终点的那一刻,就成了定数。”三生石玄凤挑了挑烟雾凝聚的凤眉,它缓缓道。
“这是废话。”凰曦音无语。
“不,你误会了,元君的意思是……你瞧这世间的力量,每个人都在争,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力量最终会向更高层、更少数汇聚,越是汇聚,其威能就越是庞大。”
三生石继续道,“那你说,是否迟早有一日,力量会集中于一点,万般威能加具于一身?而那个掌握所有力量的意志,就如全知全能的神那般,只手可改写过去、现在、未来……命运在那一刻,是不是就定了?”
凰曦音执棋的手顿住。
“命运是变数,可我们每次‘变化’,都是在靠近那个既定的定数。所以你到第几次会失去这种力量,不是我决定的,而是那个定数决定的。”三生石望着她,神色有些严肃。
离开祠堂,凰曦音心情有些压抑,便去陪娘亲说了会儿闺中话。
母女间的温柔默契消去心中恐慌,从家中出门,她才又鼓起勇气,去直面那不可名状又难以预料的缤纷世界。
三日后。
凰曦音再次破碎虚空,降临乾龙界。
如今的乾龙界,包括附近一大片人丁兴旺的世界,都已沦为业尸的狩猎场。修士再也无法呈碾压之势,两边持续拉锯对抗,既有修士降妖除魔,也有业尸堂皇噬人。
白裙一尘不染的清冷仙子刚刚落地,周围便有好几双黄绿色亮瞳贪婪盯过来。
她冷笑,缀着晶花的白玉鞋烫化雪地,腾起丝丝水雾,下一秒四条火蛇便从细长鞋跟窜了出去,将周围所有敢生歹心的业尸吞没。
无视那些焚烬的烟灰,凰曦音默默向记忆中的花神谷入口飞去,途中,一座未建完的巨大废弃雕像忽然吸引她注意。
那座雕像,金漆早已剥落,脸也未凿精细,可那扎眼的九条大尾巴,和丰腴性感的身段,还是令凰曦音联想到了某个记忆深处的存在。
她立马腾云向城中其他地方飞去,然后抓了只落单业尸过来。
“这是什么?”凰曦音黑着脸,手指雕像。
业尸刚张嘴嘶吼,想冲这名漂亮女修示.威,就被凰曦音一巴掌扇断了半嘴牙。
“让你说话你就说话!少拿口臭熏我!”凰曦音强忍戾气。
业尸摸着嘴里的断牙,委屈巴巴开口,“是……是天尊像。”
“你们造这个干嘛?”
“不是我们,是这座城之前的修士造的,至于为什么……好像只要供奉香火,幽冥就会庇佑他们,就算死了,也能投个好胎。”
“怎么?”凰曦音冷冷吐槽,“难道朝这狐狸庙拜一拜,地底还能窜出俩牛头马面来,帮他们把你给收了?”
“牛头马面不知道,但确实会窜出来一群拿剑的阴差,都是不怕死的疯子,砍我们挺疼的。”
“呵呵。”
凰曦音轻轻一拧,便结果了这业尸多余的生命。
她望着那高耸入云的神像,仿佛能透过那石刻的面容,与不知端坐于何处的舞仙对视。
【……江茗身边的老秦,被圈养在一个如同“楚门世界”般的女儿国。】
【……舞仙身边的老秦,下场又能好到哪儿去呢?】
凰曦音失落摇了摇头,她明知这一切,却没法管,也管不了,因为她并非江茗亦或舞仙的对手。三具分身里,她似乎是最弱的,也是唯一没挂的那个。
压下复杂心绪,她一路飞到合欢宗废墟,找到了那个一直在追杀江茗的女人。
“前辈。”
她恭敬行礼。
“滚。”
夏浅浅低头升火,面不改色。
“晚辈有一事不明,但求前辈解惑。”
凰曦音仿佛没听见对方冷漠排斥的话,低头自顾自问。
“滚,这是第二次警告,没有第三次。”
“问完这件事,前辈但杀无妨,我只想说……”她抬头,神色疯狂又坚定,“我可能就是前辈找的艳无双之一!”
后颈似乎沾了什么冰冷的东西,抵在要害处,硬硬的,泛着寒气。
半晌,那冷物收了回去。
“你问。”
夏浅浅在她背后道。
457 夏浅浅往事?
火苗噼啪,雪片落在飘忽的蓝焰中。
蒸腾的水雾遮在二人中间,像仙气袅袅的云,令彼此眼中的对方,都变得虚幻缥缈,不再真切。
凰曦音下定很大决心,才敢来到这个地方,追寻真相。既为了看清自己命运,也为了打败江茗,打败那个堕落的自己。
如果赌输了,这个怪女人会杀掉她,而这也很有可能是她最后一条“命”,世上将再无她存在过的痕迹。
所幸……她赌赢了。
“敢问,我该怎么称呼前辈?”凰曦音礼貌性地询问一个称呼。
可女人的回答,却令凰曦音怔在原地。
“姓夏,夏浅浅。”
凰曦音起先无比困惑地盯着女人,眼神逐渐变得震惊,然后又被更大的迷茫疑云所笼罩,“夏……夏浅浅?”
“怎么?就这么惊讶?”夏浅浅咬了口烤到滋滋冒油的兽腿。
“不是,我现在有点乱,你是夏浅浅?上古合欢宗的宗主?艳无双是你的炉.鼎?你和艳无双敌对是真的?”凰曦音惊得有些语无伦次。
“基本算真的吧。”夏浅浅投来一种夹杂怜悯的奇怪视线。
“你为什么要给我们《三阴法》?”凰曦音紧紧盯着她。
“你们不练《三阴法》,怎么收欢愉圆环?你们不收欢愉圆环,我怎么找机会逃走?”夏浅浅轻飘飘撂下句。
“就纯利用啊!”凰曦音瞪大眼抱怨。
“不然呢?”夏浅浅斜歪脑袋,略带嘲弄地望向她,“难道我还要cos一下外挂老爷爷?负责一下你们可怜的后半生?”
凰曦音满腹牢骚都被这句话噎回去。
良久,她才强迫自己释怀,垂头丧气继续问道:“你追杀的,就是艳无双吧?你为什么要追杀艳无双?”
“自然是因为她淫.乱不堪、伤.风败俗、为祸苍生。”夏浅浅冷笑。
凰曦音欲言又止,“这……听起来不太像您该说的话。”
毕竟,以她了解到的历史,结合暖暖的供述来看,夏浅浅是最没资格说别人“淫.乱”的。
“我和你了解的‘夏浅浅’可不太一样。”夏浅浅自顾自剥肉,“你应该多少从摄魂羽衣那里听过吧?夏浅浅最初是个男人,修习《三阴法》之初,男性念头与女性念头拧巴在一起,几乎闹格分裂。”
“你是那个男性部分?”凰曦音一下子明白过来。
“《三阴法》完善之后,浅浅将自己仅存的男性意识、雄性尊严、以及道德心分割出去,丢到一个正常宗门修行。”夏浅浅漫不经心陈述,“于是……就有了我。”
“后来呢?”凰曦音攥紧裙摆。
“后来就是一个恶奴噬主的故事。艳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