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

”凤无邪疲惫又释怀地笑笑。

他回怀往日，笑意越来越苦，“一开始挺生气的，可你毕竟是我妹妹啊，我哪里气得起来呢？你就算不喜欢我，你就算与我赌气，你也是我想捧在手心的表妹。”

“头……拿去做什么都好，你想要，就借给你吧。”伴随话语中最后一丝澎湃的情感，也藏匿进眼角的泪痕，凤无邪越说越平静。

舅舅龇目惊骂：“你疯了？你看不出她被人夺舍了？她想要你的命！”

“她没有。”凤无邪摇头，“爹，我才是看明白的那个人，表妹……其实一直就是这样。”他望镜前抿唇沉默的凰女，“谢谢你做我的表妹，也谢谢你……骗我说嫁给我，那天，我真的很开心，所以，谢谢。”

凰曦音犹如一个谁也看不见的影子，她站在凤无邪背后，泪水滴滴答答坠地。

她亲眼看着另一个“自己”与舅舅斗在一起，亲眼看着“她”杀死了舅舅，又杀死了毫无抵抗、只是怔怔望“她”的凤无邪。

白裙染血的凰女抬起头，眼角亦有泪痕，她与凰曦音对视，用冷冰冰的声音说：“明白了吗？”

凰曦音噙泪摇头。

“你不愿意死，我就只能这样，把你熟悉的人一个个杀光，直到你心死魂灭！”她的面目有些狰狞。

凰曦音呆怔，许久，她眼眶愈发通红，却执拗摇头道：“我绝对不会放弃。”

“你好狠的心啊。”

“是啊。”凰曦音突然泪崩，她怨毒入骨地盯着面前凰女，“我心狠！我最心狠！我会一直从背后死死看着你！做你的心魔！我要亲眼看到你死的那天！我要看你竹篮打水一场空！看你众叛亲离！孤寂余生！”

“那你可有得等了。”凰女冷冷瞥她，“好，我倒要瞧瞧，是我先变水月镜花，还是你先魂飞魄散！”

凰曦音泪如泉涌，她用力点头。

而后。

无论这个凰女走到哪里，她都跟到哪里，用一双充满怨恨与厌憎的赤红眸子，盯着对方美丽圣洁的背影。

她看她屠戮了凤栖山全族，看她毁掉了整个瑶池，并伪造证据，将这一切都推给了——艳无双。

母亲凰凝冰是她杀的最后一个族人。

剑刃刺入母亲心脏时，她的眼角流出血泪，但没有丝毫手软或动容。

然后，她又将剑刃对准自己，一剑穿心。

就连身为一缕残念的凰曦音，都因为这个动作头脑昏沉起来，意识犹如风中残烛，仿佛下一秒就会熄灭。

昏迷前一刻，似乎有个男人赶来，轻轻抱住了她。

……

再次醒来。

凰曦音看到了一场生动又感人的“好戏”。

虚伪的凰女傀儡哭成泪人，哽咽着跟秦无依控诉艳无双如何出现、如何掠夺玄阴界灵力、如何屠戮了她全族。

摇曳的烛火照在秦无依阴沉又愤怒的脸上，明灭不定。

就这样。

小R.BQ凰女又回到了她忠诚的主人身边。

残念凰曦音只看得想笑。





460 神劫


干柴烈火，孤男寡女，没羞没臊，云雨缠绵……这一幕又一幕与她曾经历过的何其相像？只是如今她成了上帝视角的第三者，用一种冷漠憎恨愤怒的目光重新审视她的不堪、她的淫.荡、以及她那巧舌如簧的谎言。

原来，这就是我吗？

我是这样一个自私的人。

我是这样一个荒唐的人。

R.BQ凰女始终忠贞站在她的主人秦无依身边，做他百依百顺的女人，陪他一起，与那个“亦敌亦友”的命中宿敌，以及宿敌背后的“至尊意志”对抗。

他破坏她的计划，她一轮又一轮收割他守护的生命。

你来我往，互有来回。

漫长的岁月，一双喷火的赤瞳始终在背后静望。

直到最终仙路开启，所有谋划都到了合局的时候，“凰曦音”这颗潜伏至今的暗子，才终于发挥她的用途。

秦无依错愕又无法相信的表情，写下了他最后的结局。

原来从来没有艳无双，或者从一开始她就是艳无双。

天地寂静一片，所有活物早已是她成道的祭品，盘曲羊角的魅魔坐在银河之畔垂钓，却只能钓起一座又一座废墟。

凰曦音始终站在魅魔背后，用一种已经失去了所有情绪的目光，默默关注着她。

魅魔倏然一惊，她讶异回头，透过无垠星光，看到了从未变过的凰曦音，“吓！你怎么还没死！”

“我在等。”

“等？”

“等你的死期。”

“哈？”魅魔笑意微妙，“那你可等不到了。”她站起来，裙摆飘舞，潇洒转了个洒落银辉的圈儿，“喏？我赢了，我是这世上至高无上的神，我已经彻底掌控了自己的命运。”

“真的吗？”凰曦音冷冷反问。

“嘴硬并不能改变事实，仙人的伟力，至尊的神妙，万般神通已加具我身，我挥挥手，便可令岁月倒转，我窥向过去，便能改变往日因果……你倒是说说，还有什么是我做不到的？”魅魔神态显得很轻松。

“当然有！”凰曦音怒吼出声。

“？”

“你……杀不掉我。”凰曦音凭空变幻出一把剑，她闭上眼，早已干涸的泪床此时又有了湿意，她回忆着夏浅浅当初赠予的功法，这一刻，她终于明白，那些神通该由何时用了。

不断膨胀的欲.望会毁掉一切，毁掉所有她珍视的美好之物，她却沾沾自喜不自知。

她自以为登临了彼岸，获得了超脱，可她终究没能到达那个境界——因为她无法杀死自己，无法杀死那个始终在背后沉默注视的童真目光。

这才是她最终必然要面临的审判。

而执行这个审判的，便是只有她能看到的“心魔”，是唯一凌驾于她头顶的，她自己的天道。

漫长岁月的等待终于迎来结局，她流的每一滴泪，她痛的每一颗心，都没有白费。

那些惭愧与自恨化作她身上最后的凰火，化作她剑刃最后的寒芒。魅魔惊惧的反抗，丝毫伤不到她，但她决绝且无情的挥剑，却能在两个人身上同时留下深可见骨的伤痕。

这场战斗的结果，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江茗杀不掉她，她却抱着同归于尽的必死之心。

“不！等等！你先别动手！”魅魔狼狈求饶，“再这样你也会死的！四灵祖器已经都被我杀了！你现在没办法回溯！你明白吗！你是在自寻死路！”

她沉默不语，只是杀气腾腾。

如果我只是心魔。

那就让我做好这个心魔！

“呜喂……我们可以停战、停战的呀，你与我共享这个世界，我们一阴一阳，一正一负，你做天道，我做混沌，共同成为新世界的卡密！”

“你以为我稀罕吗？我想要的东西早就被你毁了，我现在唯一的执念，就是杀了你！”

“你也是我！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魅魔遍体鳞伤躺在虚空中，她凄惨又冤枉地哀号，望着同样遍体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