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刻齐齐动念。
霎时间,十五位先王携手所成的庞然魔潮,与代表着光炎风水四大本源元素的至高奥义,尽皆汇于同一点!
也至此,青年那相较此般伟力,似尘埃般微不足道的一拳,也终在他激昂战吼间,不偏不倚落在了那点上。
于是教人不胜震撼的是……
那已横亘于此足足三千年,更哪怕直面诸神列王齐攻,都似不曾动摇分毫的高墙,终雨落静湖般轻漾生波。
更愈演愈烈,仅近乎眨眼间,就已似乱海般汹涌、翻覆!
并终于某一刻……
“咔嚓。”
伴着青年收拳稍退,以那无尽伟力、倾力一拳的落点为中心,无论这面的光明幻景,又或另侧的似海深渊,无不都在一道道迅疾延展的炽烈裂纹间怦然塌碎。
而待得那坚壁如镜面般破碎、坍灭,待那片静柔暗海终与他所处光明相触接连,诺克斯对渐淡隐去的四神列王真挚轻语句“谢谢,诸位”后,就不假思索抬步。
更仅只一步,就迈过了那已不复存在之界线。
于是仿佛只一眨眼,他所处的世界,就似陡然间变了样。
终于……
终于又回到这了,可真是不容易,真是走了很远很远啊。
是的,当那扰眼交织的光与暗尽褪,静呈在诺克斯不住轻颤的暗瞳间的,除那片横拦分离了他与她的暗海外还能是哪儿?只再归后让青年莫名慨然的是……
好温暖,真的好温暖。
环顾着身周暗沉静谧的深海,感受着那与前次所觉别无不同的暖意后,真王这才惊觉,原来前次所觉温暖,并非是因少女最后的温柔又或现世透入的天光吗?
而是这片深海由古至今从来如此。
只是……
同也正是这般柔和却不容置疑的温暖,在意图分开他们。
一念至此,青年自更觉时间紧迫,心底甚至都隐现怯然,怯然于“自己或许已经来晚了一步”这一可能未来。
所以,到底该怎么做,怎么做才好,才能寻回那枚贝壳?
冷静下来,给我冷静下来诺克斯·奥修斯!
然后好好想想,想想如果……
如果你是露娜的话,面对此般情境,究竟会如何抉择呢?
无论前刻再多迷惘、畏怯,可当那道熟悉倩影浮现眼前,诺克斯竟真一瞬就平静下来,旋即无数回忆涌现。
与那位人儿同处共历的每一幕画面。
在那哪怕手牵手逃亡,哪怕相互依偎在暴雪下的破屋,现尽都让人不胜怀念……更觉不能再美好的画面间,他看到那位圣子、神巫,一次次地向自己伸出手。
似明灯般为他引路的同时,更数不清多少次地拢目祈祷。
为他,也为她所深爱的人们、世界。
是啊,面对这或比整片寰宇都更广远的海,他所能做的,或也只有为那位不知所在的少女,只有为他与她不知所向的未来祈祷吧?那就祈祷吧,去全心祈福。
柔念至此,强抑下满心希冀与畏怯,诺克斯循着记忆中的倩影,循着那温柔姿态合目拢手,后静柔地祈祷。
哪怕犹在不住轻颤,却依旧那般地虔诚。
命运啊,如果……如果您真的存在,就请别再伤害露娜了,她已饱尝了风霜雨雪,所以哪怕仅此一次……
也还请您一定眷顾她,眷顾我们吧。
所以回应我,告诉我你在哪里……
露娜。
或是所谓命运也许真的并不存在,或是他来晚了,就连超脱所有的命运都无可扭转结局,无论祈愿多少次再如何真挚,回应青年的,都只有冰冷残酷的静谧。
尽管所处界域时光都被模糊,可诺克斯却依旧能不胜真切地感觉到,沙漏正分秒流逝,距淌尽最末一粒沙都已不远,可依旧没有,他依旧没能得到任何回应。
却也依旧虔诚祈祷,就像心上人曾无数次为他做的那般。
哪怕心已沉至谷底,哪怕害怕绝望似重又变回那小海豹。
重又变回那位小王子,都近要哭出声来。
但。
也就在坚强若真王,都已近要崩溃的前刻,自始至终万籁俱寂的深海某处,却全无征兆地响起道低微铃音。
就仿佛那么虔诚那般悲伤的祈祷,终是牵动了无形丝线。
牵动了他与她间,已虚渺若无的羁连。
“铃铃。”
而尽管那轻铃真的真的很低弱、遥远,都近于绝望间的幻觉,可兀自拢目颤抖的诺克斯,却犹一瞬睁开眼。
更近刹那就辨明了铃音起处,哪怕它再没有传来第二次。
不会错的,绝对不会错……
露娜还没有真正离开,她就在那里!
没有丝毫犹豫,近就在启目远望的下霎,诺克斯就已循着那已逝轻铃游去,哪怕又一次感受到了来自凯提斯宏伟意志的阻力,哪怕在它眼中他不过只是孩子。
但青年却犹在止不住地,阻无可阻地向前,哪怕在此间,所有的权柄都已被剥夺,可他却犹似获得了……
足对抗整个世界的勇气,与自体内心底涌现的无穷力量!
哪怕依旧微不足道,却已足令凯提斯母亲为他侧目了,为他这位已为孩子带来过太多苦难、悲伤的“外来者”。
于是在世界意志“漠视”下,青年奋力奔游似笨拙的小鸭。
且不知是因那道羁连,还是凯提斯伟念有意为之,在向轻铃起处不顾一切游去的途中,诺克斯眼前黑暗却一次又一次,似被彩墨、微光晕染般呈现出光影来。
而那每个画面,尽都是小巫女独面命运时的无助与……
坚决。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从降星仪式那夜就已经预见了结局。
可为什么偏要独自承担,为什么就是不愿告诉我呢……
露娜?
亲睹并更坚定地越过重重光影,眼见了四神争执下、无情夕阳间、静柔却孤寂的夜幕前……那每个画面中都那般柔弱的她,已心疼得无可自已的青年默语着。
这般理解却愈深的心殇,更直至亲见神陨岛之旅时、最深之海间,那另只倾力奔游、不见结局不落泪的笨拙小鸭,直至亲见王都之巅接受宿命的她为止……
才真正真正来到顶峰。
可哪怕如此,不,是正因如此,他才无论如何都不能停下,更无可能被这些悲伤画面劝离,哪怕粉身碎骨。
哪怕您再厌憎我,我的选择都不会变。
是的,那纷繁涌现的光影,自诚然是因他与她间的羁连,可却同也是凯提斯意志的具现,是那位已不容许他伤害孩子的“母亲”的冷拒,那愈烈抗力就是明证!
但也如青年决念,这尽都不过无用功。
因而哪怕海流再猛烈,变得再冰冷刺骨,似连他的灵魂都要冻凝,可诺克斯犹在埋头游着,不顾一切游着。
哪怕明知再往前,死亡真的会到来。
只是啊……
不知就这么奔游了多少天多少年,本该早被世界伟念永远分开的青年少女,却还是于某一刻命运般重逢了。
而当那环身的刺骨寒意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