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一直默不作声的秘书小姐开口打断了赫尔曼的话语道:
“如果那个杀手使用的步枪是从城外非法携带的呢?”
“而且他可能用的是之前就留存的子弹,那样就能绕过枪支店这条线索。”
侦探先生耸了耸肩:
“侦探的推理无非就是大胆猜想,小心求证。”
“这只是一个思路,一条线索,等待我们去证实。”
“但将一切压在犯人的疏忽和愚蠢上,显然是不合理的。”
“所以,接下来我们还要查证另一条走过的‘道路’,寻求更多的‘痕迹’。”
赫尔曼说着,将目光移到了自己的临时上司身上。
“洛佩斯角的案件卷宗。”
“这可能记载着这起‘意外失火’案的一些细节。”
罗伊点点头,“亲卫队应该已经将卷宗带回来了,事不宜迟,接下来的回到旅馆里在详谈吧。”
说罢,他伸手去触摸镜子碎片,展开了最后一扇通往‘镜中长廊’的通道。
在经历影影绰绰、光彩重叠的长廊后,三人重新回到旅馆那扇半人高的试衣镜前。
作为非秘契者的安格斯被留到了隔壁房间等待亲卫队的消息,在罗伊清除掉这面试衣镜沾染的灵性气息与坐标后,三人就离开了房间。
“主人!”,在旅馆长廊的通道上,一位穿着黑色长款风衣的男人听到声响,偏过头站定行礼道。
“哈巴卡克警长,记住你现在的身份和职位,应该叫我副总监或者长官。”
“是,副总监阁下!”
罗伊点点头,“进屋再说。”
哈巴卡克留下两人在门口站岗警戒后就落在队伍的最末尾,默默跟进了房间。
“罗伊。”,安格斯在看见这位年轻的公爵继承人后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然后又朝赫尔曼和奥尔瑟雅点头示意,询问道:
“你们动作这么快吗,作战如何,有收获吗?”
一路都是抄近路当然快,就是多次穿梭于不同的‘镜中长廊’会让灵性有些不稳。
实际上,赫尔曼现在还压抑着恶心想吐的冲动。
这算什么,神秘学版的‘晕车’吗?
作为弗莱恩河投尸案的最高指挥人,非办案时期,话语权当然在这位警务副总监的身上。
罗伊点点下巴,又摇摇头:
“有一个不太确定的线索与思路。”
“你这边呢,案件卷宗看完了,有什么细节需要注意的吗?”
“这个...”,安格斯顿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
这时,队伍最末尾,贴近房门的哈巴卡克加入了对话。
“弗洛长官,这方面由我向副总监阁下来解释吧。”
这位面容普通,留着寸头的中年男人向前一步,一边敬礼一边汇报道:
“报告阁下。”
“经由你的指示,特别行动小队于方才返回了位于西区的政府大厦,并查看了洛佩斯角警务分局近期提供的所有案件卷宗备份。”
“最后卷宗截止于三天前,并未有任何关于布兰卡港口仓库失火案的记载。”
没有,一起涉嫌纵火且有人员伤亡的重大案件,洛佩斯分局竟然没有将其收录?
这个行为本身,就透着种种疑点。
——
洛佩斯角,银灯街,一声嘹亮的枪声代替清晨的曙光惊醒了这片静谧的街区。
一栋又一栋别墅亮起灯光,门卫,男侍,保镖,这片在富人区并不少见的工作者们纷纷拿着趁手的防卫工具一脸戒备地在各自的花园中巡视着,他们在黑暗中提着煤油灯面面相觑,寻找着那道枪声的来源。
然后,不约而同的,他们又将视线落在了一栋偏古典内敛的别墅前。
因为这是洛佩斯角的警务局局长的住宅!
洛佩斯局长贴身保镖之一,一位年约三十岁上下,精明干练的女人蹙着眉,正不动声色地利用‘工匠’秘途7‘寻宝猎人’的特殊灵感,探查着周围情况,然后,她在距离宅院五十米外下水道的位置感受到了残余灵性的波动。
这么近?可能是针对雇主的袭击?
女人并未头脑发热地追出去探查,反而更为警惕地留意周围情况,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离开保护之人太远,按照此前应对各种情况的预演,她负责楼下警备,另一位保镖负责贴身保护!
咚!咚!咚!
急促地敲门声响起,将劳累了半宿的洛佩斯警务局局长波顿.福克纳从床上吵醒。
“唔——”,他起身的动作让身边只盖了薄毯的女人嘤咛一声,但也许是因为被折腾地太狠,女人脸蹭了下枕头,将叠在男人身上的大腿挪开,只留下一面光洁的背部,就又沉沉睡去。
波顿将视线收回,然后皱起了眉,这让他本就冷硬的面容此时更似阴雨前笼罩的天空。
他将床头的煤气管道灯打开,然后光脚踩着红丝绒地毯走到门前,转动把手。
“这么晚了,什——”
还未等这位久居高位的男人通过低气压的话语将情绪发泄,就见他的管家背着头一边看着廊道的位置一边将手伸过来,慌张道:
“先生,别墅外发生了枪击,听外面的人通报,他们的目标好像是您!”
“应该是事情暴露了,您快跟我先躲起来!”
事出突然,一连串的问题抛出,将本就刚睡醒的波顿.福克纳弄得有些昏头,他本能地就反问了一句:
“什么暴露了,袭击者是金百莉她丈夫?”
“还有,罗恩呢?”
“为什么是马克西你来通知我?!”
波顿意识到什么,就要后退后打破柜子上摆放的花瓶取出备用的左轮手枪。
然后,他看见那位穿着管家服饰的‘慌张’男人转过了头。
对方面容冷峻年轻,眼眸灰绿,嘴角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微笑,哪里是他那位年过四十的管家马克西!
“你是——”
“深眠。”
一枚漆黑的戒指出现于这位警务局局长的眼前,月光化作轻纱缓缓落下,波顿只觉眼皮越来越沉,意识仿佛被看不见的漩涡所牵引,直至坠入寂静的黑暗深处。
床上,可能名为金百莉的女士被男人的声音彻底吵醒,她迷迷糊糊撑着床,还未完全坐起,脖颈就挨了一下。
奥尔瑟雅略微将身体前倾,让对方栽在她的颈项之上。
“晚安,女士。”,她轻轻地念道。
而这最后的呼喊声,并未能传出门外,月光透过长廊映照而下,这扇住着警务局局长的房门从未被‘打开过’。
它的景象一如此前,仿佛一面定格的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