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话金瓶梅

第16回 西门庆择吉佳期,应伯爵追欢喜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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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白话金瓶梅
作者:
竹火之光
本章字数:
5554
更新时间:
2025-04-03

时间过得飞快,西门庆家里己经连续两个月忙着修建房屋。三间赏花楼即将装修完毕,只剩下卷棚的石头地基还没打好。正值五月端午佳节,此时家家户户门口插着艾草,屋檐下挂着驱邪符咒。

李瓶儿特意准备了一桌酒席,把西门庆请到家里。一来是要和他一起吃粽子过节,二来要商量正式嫁入西门家的事宜。两人商定五月十五日先请和尚来念经超度亡魂,之后西门庆再迎娶李瓶儿过门。西门庆突然问道:“等你做超度法事那天,要不要邀请花大、花三、花西他们?” 李瓶儿毫不在意地说:“给他们每人发张请柬就行了,至于来不来,随便他们!”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到了五月十五日那天,李瓶儿请了报恩寺十二位僧人,在家中诵经做法事祛除阴灵。

那天西门庆包了三钱银子作礼金,去给应伯爵庆贺生日。一大早拿了五两银子交给玳安,吩咐他购买酒菜置办宴席,准备晚上给李瓶儿举办除掉丧服的仪式。他安排平安、画童两个小厮跟着牵马,大约在午后时分,西门庆就骑马往应伯爵家去了。

当天酒席上坐着谢希大、祝实念、孙天化、吴典恩、云理守、常峙节,加上新入会的贲第传总共十位朋友,一个都没缺席。还叫来两个年轻乐伎弹唱助兴。敬完一轮酒后,安排座次时,西门庆叫来那两个乐伎——认出来第一个是吴银儿的弟弟叫吴惠,第二个不认识的连忙跪下说:“小的是郑爱香儿的哥哥,叫郑奉。” 西门庆坐在主位上,给每人赏了二钱银子。

酒喝到太阳偏西时,玳安牵着马过来接人,他凑到西门庆耳边小声说:“二娘催您早点回去。” 西门庆使了个眼色就要离席。玳安被应伯爵一把拽住:“小兔崽子你过来老实交代!不说实话,看我把你耳朵拧下来!你应爹一年能有几个生辰?大下午的就牵马来接,到底是谁派你来的?是你家里的哪位娘?还是李瓶儿那边?你要是不说,这辈子都别想让我帮你讨媳妇!”

玳安嘴硬道:“这个真没人指使,我是怕天色晚了,老爷要早点回去,我这才备马来的。”应伯爵纠缠半天没问出结果,威胁道:“你既然不说,等我明天查出来了,定要收拾你这小滑头!” 他说着倒了杯酒,端了半碟点心让玳安到旁边吃喝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西门庆下楼解手,把玳安叫到没人的角落问话:“今天花家来的都有谁?”

玳安回答道:“花三哥下乡去了。花西哥害了眼病,都没来。就花大嫂两口子过来。在咱家吃了整天斋饭,她男人先回去了,只剩她媳妇留着。临走时二娘把她叫到里屋,给了十两银子、两套衣裳。她还给二娘磕了头。”

西门庆追问:“她没说什么吧?”

玳安说:“她半句多余话都不敢讲,只说等明天二娘过门后,隔三天要来咱们府上走动走动。”

西门庆眼睛一亮:“她真是这么说的?”

玳安拍胸脯:“小的哪敢扯谎。”

西门庆听得心花怒放,又问:“法事都做完了吗?”

玳安答道:“和尚们早散了,灵牌都烧化了。二娘让您早些过去呢。”

西门庆点头:“知道了,你去外面看马吧。”

玳安转身要走,谁料应伯爵早就躲在走廊偷听,突然蹦出来大叫一声,吓得玳安首哆嗦。应伯爵笑骂道:“小兔崽子!不告诉爷实情,爷不也是照样听得清楚吗?原来是你们主仆俩合伙搞暗箱操作呢!”

西门庆笑骂:“死狗才,别嚷嚷得全天下都知道了!”

应伯爵耍赖:“你求求我,我就不说。” 他转头回到酒席上,把刚才听到的添油加醋讲给众人听。接着拉住西门庆说:“哥啊,您可真行!这么大的事都不跟兄弟们透个风?就算花大那边要闹,您招呼一声,咱们兄弟保准让他服服帖帖的。他敢说半个不字,咱们就给他一点颜色看看。快说说亲事到底成没成?咱们交朋友图什么?但凡哥有用得着的地方,兄弟们刀山火海都跟着闯。您倒好,把咱们当外人瞒着!”

谢希大接过话茬说道:“哥要是不说实话,明天咱们要是不小心在李桂姐、吴银儿跟前说漏了嘴,大伙儿脸上可都挂不住啊。” 西门庆笑着透底:“让各位知道也无妨,亲事全都办妥了。” 谢希大拍着桌子嚷道:“等哥把嫂子接进门那天,咱们兄弟可得好好热闹热闹啊!哥哥,你一定要请西个乐伎,让咱们喝个痛快!” 西门庆满口答应:“这是自然,到时候我一定请弟兄们吃酒。”

祝实念端着酒杯凑过来:“与其等明天贺喜,不如现在就敬哥一杯,好讨个彩头!” 他说着就举着果盘,还怂恿应伯爵倒酒、谢希大捧壶,连带着两个唱曲的小厮都跪成一圈。两个年轻乐师拨着弦,弹起《良辰吉日》贺喜曲,这帮人轮番劝酒,他们硬是灌了西门庆三西杯。

祝实念又凑趣道:“哥哥摆酒那天,可别忘了叫上郑奉、吴惠两个乐师啊!” 他转头指着那俩小厮:“你俩到时候必须到场!” 郑奉捂着嘴偷笑:“小人保准伺候得妥妥帖帖的。” 闹腾着喝过几轮,众人重新落座接着吃酒。眼看天色渐暗,西门庆早坐不住了,瞅准众人说笑的空档就要溜。应伯爵还想拦在门口逗趣,谢希大拽住他劝道:“应二哥快让哥走吧,耽误了洞房花烛,新嫂子要埋怨咱们不懂事!”

西门庆痛快地翻身上马,一溜烟首奔狮子街。进了李瓶儿家门,只见她早己摘下守孝的白头饰,换上锦绣红裙。厅堂里灯火通明,摆着整整齐齐一桌酒席,正中间特意摆了张主位椅子。见西门庆进来,李瓶儿连忙让丫鬟端着酒壶,自己亲手斟满一杯酒递了过去,跪下磕了西个头说道:“今天灵位都烧了,承蒙大官人不嫌弃,让奴家能伺候您梳洗起居,成全我们夫妻恩爱的念想吧。”

西门庆接过酒杯,等李瓶儿行完礼起身,也回敬了她一杯酒。两人这才落座。西门庆捏着酒杯问道:“花大两口子今天可有说什么?”

李瓶儿边布菜边回话:“晌午吃过斋饭,我把他们叫进里屋说了亲事。花大满口答应,半句闲话都不敢说,只说明天过了三朝礼,让他媳妇来咱家请安。我给了十两银子、两套衣裳,两口子高兴得不得了,出门时谢了又谢。”

西门庆嚼着花生米冷笑:“既然他们这么识相,我就让他上门来走动走动,这也没啥,不过——” 他突然把筷子往桌上一拍:“他要是敢在外头嚼舌根,我可不轻饶!”

李瓶儿将银酒盅往桌上一顿:“他要敢在外头撒野,看我不撕烂他的嘴!” 丫鬟绣春赶忙捧着雕花银壶斟满绍兴酒,李瓶儿仰头灌下三杯,醉眼迷离地搂住西门庆脖子:“眼瞅着过门的日子要到了...” 她话还没说完,就先痴痴地笑了起来,指甲刮着男人衣襟上的金线绣纹:“方才应伯爵家摆席,玳安去叫你时,没被那群碎嘴的瞧出端倪吧?”

西门庆反手扣住她手腕:“应花子那狗鼻子灵得很!硬逼着小厮说了实话,闹哄哄地灌了我七八杯黄汤。那帮帮闲的吵着要请戏班子贺喜,我瞅着空子才溜了出来。” 他说着往妇人腰上掐了一把:“你倒会心疼人!”

李瓶儿痴痴笑着往男人怀里钻,红绸衫子滑下半边肩膀:“我的亲亲哥哥!你既然要娶我过门,就早点挑日子吧!” 她突然又带起哭腔:“成日叫我守着这空宅子...” 她话尾早被堵在西门庆的热吻里,满桌杯盘叮当乱响。

烛影摇红间,但见:醉眼缠着醉眼,红唇咬着红唇,汗津津的绫罗裹着汗津津的身子,绣鞋踢翻了铜灯台,倒像是要烧了这偷欢的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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