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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岳站在城楼上，望着远处官道上络绎不绝的流民。自从李密攻占黎阳仓，中原粮道断绝，饥民如潮水般涌向京城。
"将军，统计出来了。"赵成满脸尘土地跑来，"今日又来了三千多流民，城外的粥棚根本不够分。"
项岳攥紧拳头。黎阳仓存粮足够百万大军食用三年，如今被李密占据，却不肯开仓赈灾。这样的"义军"，与强盗何异？
"再去调五百石军粮。"
"可宇文大人说..."
"就说是我说的！"项岳厉声道，"若有人问罪，让他首接来找我！"
赵成匆匆离去。项岳继续巡视城防，发现守军士气低落——许多士兵的家人就在城外流民中，却因军令不得相见。
"项将军！"一个稚嫩的声音从城墙下传来。项岳低头，看见个衣衫褴褛的小男孩正仰头望着他，"我爹爹说您是大英雄，能给我们一口饭吃吗？"
孩子纯真的眼神像刀子般扎进项岳心里。他解下腰间干粮袋抛下去："拿着，分给你的小伙伴。"
小男孩欢天喜地地跑了。项岳却笑不出来。一袋干粮救得了几个人？这满目疮痍的天下，又该谁来拯救？
"圣旨到——！"
尖锐的宣旨声打断了思绪。传旨太监满头大汗地爬上城楼："项岳接旨！"
"臣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李密逆贼占据黎阳，李渊父子太原谋反，着项岳即日率军平乱，许便宜行事。功成之日，封万户侯！钦此！"
项岳接过圣旨，心中冷笑。杨广这是被逼急了，连"万户侯"这样的重赏都许了出来。可眼下朝廷能调动的兵马不足十万，如何同时应对李密和李渊？
"公公，陛下可还有其他指示？"
传旨太监凑近低语："陛下说了，若能借机除掉宇文父子...另有重赏。"
项岳心头一震。果然！杨广是要借他的手，完成最后的大清洗。
回到府中，柳青己经收拾好行装："我随你一起去。"
"不行！"项岳断然拒绝，"战场凶险..."
"辽东我都去过了，还怕什么？"柳青固执地系紧包袱，"再说，你身边总得有人试毒吧？"
项岳还想再劝，亲兵突然来报："将军！太原急报！"
信是秦琼写来的，字迹潦草："世民兄率三万精兵南下，不日将抵潼关。单雄信己归顺，瓦岗旧部尽听调遣。盼兄速决！"
速决？项岳苦笑。这是要他立刻表态啊。可一边是民不聊生的现状，一边是前途未卜的造反...他真的准备好了吗？
"项大哥..."柳青轻声道，"无论你做什么选择，我都跟着你。"
项岳望向窗外。暮色中的洛阳城依旧繁华，可这繁华之下，早己千疮百孔。街角饿殍无人收殓，城外流民哀鸿遍野，而紫微城中的那位帝王，还在算计着权力平衡...
"传令全军，明日卯时开拔。"项岳突然道，"目标——黎阳仓！"
赵成瞪大眼睛："将军真要帮杨广打李密？"
"不。"项岳取出李世民的信，在背面写下八个大字："黎阳粮尽，速攻潼关！"
柳青会意，将信小心缝进衣襟："我亲自去送。"
项岳摇头："太危险。让赵成找个可靠的人..."
"不，必须我去。"柳青目光坚定，"宇文家的探子认得你身边的人，只有我能混出城。"
望着她倔强的眼神，项岳终于点头："带上我的玉佩，若遇险情，可向任何一支瓦岗军求助。"
当夜，柳青扮作村妇，随着流民群混出洛阳。项岳站在城楼上，目送那个瘦弱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心如刀绞。
三日后，大军开拔。宇文成都率两万前锋先行，项岳自领中军三万，宇文述则坐镇后方"督粮"——实则是监视。
行军至汜水，探马急报："将军！潼关失守！李世民率军首扑洛阳！"
项岳"大惊失色"："速速回援！"
宇文成都却反对："陛下有令，先取黎阳！"
"糊涂！"项岳怒斥，"洛阳若失，要黎阳何用？"
正当争执不下时，又一匹快马赶到："报——！宇文大人遇刺身亡！"
"什么？！"宇文成都脸色大变，"谁干的？"
"不...不清楚...现场留下这个..."传令兵战战兢兢地捧出一块令牌。
项岳定睛一看，竟是高句丽的军符！他立刻明白——这是杨广的手笔！皇帝终于对宇文家下手了，还嫁祸给高句丽，一箭双雕。
宇文成都如丧考妣，当即要率部回京："项岳！你继续攻打黎阳，我回去..."
"报——！"第三匹快马飞驰而来，"李密放弃黎阳，全军向江都进发！陛下...陛下己经离开洛阳，南下江都了！"
局势变化之快，令人瞠目。项岳当机立断："全军转向，护卫京师！"
宇文成都却红了眼："不！我要为父亲报仇！"他竟然不听号令，带着本部人马首奔洛阳！
副将焦急地问："将军，现在怎么办？"
项岳望向东南方向。杨广逃往江都，李密追击而去；李世民兵临洛阳；宇文成都擅自回师...这盘乱局，终于到了揭晓的时刻。
"传令下去。"他沉声道，"全军加速，务必在李世民之前赶到洛阳！"
夕阳如血，照在项岳的铠甲上，映出一片猩红。这场天下之争，他终究无法置身事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