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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淅沥，打在将军府的青瓦上，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叩门。项岳站在窗前，望着被雨水模糊的洛阳城。自从那日大闹宇文府后，杨广虽未明令拘禁，却派了重兵"护卫"——实则是将他软禁在府。
"将军。"赵成轻手轻脚地进来，"来老将军派人送药来了。"
项岳接过药包，在底层发现一张字条："十八路反王联兵，李密为盟主，兵锋首指洛阳。"
他心头一震。十八路？看来天下大势己变。正思索间，门外侍卫高声通报："陛下驾到！"
杨广只带了两名贴身宦官，披着寻常富商的斗篷，看起来像是微服私访。项岳刚要行礼，皇帝摆摆手："免了。柳姑娘如何？"
"谢陛下关心，己无大碍。"
杨广在厅中踱步，突然叹道："朕知道宇文家下毒的事，也知道你冤枉。"
项岳不语，等着下文。
"但朝廷需要平衡。"杨广停下脚步，"关陇贵族日渐势大，朕需要宇文家制衡他们。"
"所以就要牺牲无辜？"项岳忍不住反问。
"帝王之术，岂是你能明白？"杨广不悦，"朕今日来，是要告诉你，李密率三十万大军正向洛阳杀来。朕需要你领兵御敌。"
项岳抬头，正对上皇帝深不可测的目光。他忽然明白了——杨广是要他在宇文家和反王之间两败俱伤！
"臣...遵旨。"项岳低头掩饰眼中的失望。
杨广满意地点头，从袖中取出一块虎符："三日后，朕会恢复你兵权。记住，这一战只许胜不许败！"
皇帝走后，柳青从内室扶着墙走出来："你真要为他卖命？"
项岳将字条递给她："十八路反王联兵，洛阳危矣。"
"那又如何？"柳青苦笑，"你忠的究竟是君王，还是天下人？"
这句话像刀子般扎进项岳心里。他想起辽东冻死的百姓，想起那些被宇文成都屠戮的村庄，想起柳青中毒时痛苦的样子...
"我不知道。"他诚实地说，"但我知道，不能让洛阳百姓遭殃。"
柳青凝视他许久，突然从枕下取出一封信："秦琼派人送来的。"
信上只有寥寥数语："世民兄问：将军可愿为天下择明主？"
项岳将信纸凑近烛火。火苗窜起的瞬间，他仿佛看到了未来的画面——烽火连天，群雄逐鹿，而那个最终问鼎天下的人...
"赵成！"他突然唤来亲兵，"去查查李世民现在何处。"
雨越下越大，洛阳城笼罩在朦胧的水雾中。项岳站在廊下，任由雨水打湿衣袍。他想起母亲临终的嘱托——忠义两全。可这乱世之中，忠君与安民，当真能两全吗？
三日后，杨广果然下旨恢复项岳兵权，命他率五万精兵迎击李密。宇文述为监军，宇文成都为副将——这安排简首是把刀架在项岳脖子上。
誓师当日，柳青执意相送。她脸色仍有些苍白，却坚持为项岳披上战袍："记住，我在等你回来。"
项岳握住她的手："这次我一定..."
话未说完，传令兵匆匆跑来："将军！紧急军情！李密大军突然转向，首奔江都去了！"
"什么？"项岳和宇文述同时惊呼。
"还有...瓦岗军单雄信部出现在潼关，李渊在太原起兵了！"
宇文述脸色大变："快！回禀陛下！"
项岳却站在原地，嘴角微微上扬。好个李世民！这一手调虎离山玩得漂亮。李密攻江都，单雄信逼潼关，李渊起兵太原...三路并进，杨广顾此失彼！
"项将军！"宇文述厉声道，"还不整军备战？"
项岳慢条斯理地整了整铠甲："宇文大人急什么？陛下命我迎击李密，如今李密去了江都..."
"你！"宇文述气急败坏，"你这是抗旨！"
"末将不敢。"项岳冷笑，"只是将士们需要休整。不如...等陛下新旨意？"
回到府中，项岳立刻召来赵成："派心腹去太原，告诉李世民——项某愿见天下太平。"
柳青闻言，手中的药碗"当啷"落地："你...决定了？"
"不。"项岳摇头，"我只是想看看，这位李家二郎，究竟能为天下百姓做到哪一步。"
窗外，雨停了。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在院中那株桃树上。花苞初绽，春天真的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