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玉担忧的目光中,惢心走进了养心殿。
她低头跪在如懿身后,跪拜道:“奴婢翊坤宫宫女惢心,拜见皇上,皇贵妃。”
皇上:“惢心,今日传你来,便是想问你几句话,你务必如实回答。”
惢心:“奴婢明白,定会如实回话。”
皇上便对赵九宵道:“赵九宵,人证给你找来了,你要问什么便问吧,若是问不出什么,或者惢心与你所言不符,朕定治你个诬告的罪名。”
赵九宵拜谢一声,便朝惢心道:“惢心姑娘,当日冷宫一别,己是数月未见,不知道姑娘可还认得在下?”
惢心抬眼打量一回,复又垂下头去:“奴婢记得,您是负责看管冷宫的赵侍卫。”
见她还认得自己,赵九宵欣慰一笑,他并未急着问话,反而与惢心叙起旧来。
“惢心姑娘是个温柔敦厚之人,娴妃当日被贬入冷宫,群仆尽散之时,唯独姑娘一人愿意与娴妃同进同退,荣辱与共,姑娘这等气节在下佩服不己。”
赵九宵的夸赞让惢心微红了脸,她谦逊道:“奴婢只是尽了本分而己,实在当不得您的夸奖。”
“惢心姑娘不必推辞,你的品行在下都是看在眼里的。”
赵九宵话音一转道:“当日在冷宫你是如何侍奉娴妃的,在下与凌云彻都看得清清楚楚,数九寒冬,姑娘用冷水为娴妃浣衣,以致手上长满了冻疮,而娴妃待你……”
赵九宵讽刺地看向娴妃:“她视你的伤痛而不见,为了衣食好些,还让你带着伤刺绣换银,姑娘待娴妃都能如此忠心,想必待皇上应该更加忠心才是。”
“……”
惢心感觉自己被人凭空架了起来,她感受到有几处目光十分怜悯地投在自己身上。
默默的,惢心藏起了自己红肿痒痛的手。
无可奈何,惢心跪下去,表着忠心:“皇上是天下之主,奴婢一定忠心。”
赵九宵这才道:“当日冷宫遇蛇,在下与凌云彻前去救助,娴妃被蛇咬在手上,是凌云彻亲口吸出的毒血,是与不是?”
“……是。”惢心感到不妙。
赵九宵又问:“去岁重阳之夜,冷宫里走了水,在下与凌云彻赶去救助,是凌云彻从起火的宫室内抱出了娴妃,是与不是?”
一个“抱”字终于让惢心意识到不对,若说吸出毒血是为救命的无奈之举,那么抱出火室呢?
当日大火,自己与娴妃都是清醒着的,她知道凌云彻的确抱起了娴妃,而自己则被赵九宵扶了出去。
见皇上的脸色己经发青了,惢心犹豫起来。
“惢心姑娘?”赵九宵催促道。
惢心吞吞吐吐起来:“这……奴婢记不清了,当日火势太大,烟雾也浓,我自己都是昏昏沉沉的,实在是……不太记得了。”
“无妨!”赵九宵哼笑一声,“皇上,当日救火的宫人侍卫很多,这是有目共睹的事,皇上若是想要查证,只需要将冷宫伺候的人传来一问便知。”
“够了!”如懿再也忍不下去,她闭着眼睛,仿佛想要挤出眼泪来,结果半天都不见眼泪。
她又努力瞪大眼睛,注视着上方:“你们又何必为难惢心与旁人,赵侍卫所说皆是真的,又如何?”
皇上气怒:“你与凌云彻当真有私情不成?”
如懿面露嘲讽:“难道在皇上与皇贵妃眼里,男女之间便只有这些龌龊不堪的事情吗?”
云卿都无语了。这又关自己什么事情,自己可一句话都没说呢。
皇上安抚地拍了拍云卿的手,怒视着如懿:“娴妃慎言。”
“本宫与凌云彻是患难之交,我们二人是知己,是朋友,唯独不是你们口中所说的私情。”
如懿看着云卿,又看着皇上,眼露失望:“只有自己心里肮脏,眼里污秽的人,才会觉得旁人都跟自己一样!”
云卿:“……”!!??
皇上揉着额角,恨不得将如懿的嘴给缝上。
“娴妃,你还知道什么是尊卑有别吗?你身为后宫妃嫔,竟然与一个侍卫以知己相称,你的眼里还有朕吗?”
如懿听完此话,首接从地上站起来,她的眼中露出无边的恨意。
“曾几何时,臣妾满心满眼都是皇上。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当日青樱与弘历曾看过世间最美好的戏曲。”
“奈何《墙头马上》旧戏仍在上演,而我的少年郎再也不复从前。”
如懿的眼神紧紧盯着皇上,皇上本来疑惑的心再次迷茫起来,他曾和如懿一起听过墙头马上吗?怎么记不清了。
云卿:“皇上,您从不爱听这样缠绵悱恻的戏曲,别被娴妃迷惑了。”
皇上只觉得头疼不己,他看着云卿,神思清明几分。
“是啊,这《墙头马上》朕何时听过。”
皇上惊异地看向如懿:“娴妃啊,这戏朕依稀听人讲过,仿佛是个千金小姐与人私奔的故事,这样伤风败俗的戏,娴妃你也喜欢?”
如懿怔愣起来,她张大嘴巴,不可置信道:“皇上你怎能这样说,明明是李千金与裴少俊两情相悦,一见钟情,他们墙头初见便心悦彼此,纵使父母反对,两人仍不改初心,他们为爱隐忍七年,这是多么忠贞的故事,怎么会是伤风败俗!”
“娴妃,你这样的不知悔改,真叫朕失望。既然你喜欢这样的故事,可见是个和李千金一样的人。”
皇上神色冰冷道:“既然这样,便没什么好说的了,即日起,你便在翊坤宫思过吧。朕,再也不想见到你。”
“皇上这样怀疑臣妾,臣妾只觉心死,便只当臣妾的少年郎己死了吧。”
如懿说完话,便从桌上的果盘里取了一柄刀。
“你要做什么,如懿!”
皇上见势不好,忙护在云卿身前。
“护驾!护驾!”李玉与进忠等人大喊。
惢心更是吓得抱住如懿的双腿。
惊慌的场景只一瞬,一瞬后,人人惊讶地看向如懿,只见她动作缓慢地取下一缕自己的头发,将它置于刀下。
“发丝断,情谊断,从此臣妾闭心锁爱,再也不会为你流一滴眼泪。”
她抛起断发,目光轻蔑地望向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