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星潭边,不时有星子划过天际,星辉黯淡,它们一颗颗没入水面,发出“叮咚”的异响。
被扰了清梦的鹿形小兽抖了抖耳朵,轻盈地飞跃起来,再落下时,它的口中己衔了一颗星子。
这衔星的小兽正是魇兽,它将星子衔回岸边一个小仙身边,然后又马不停蹄地继续去衔下一颗。
首叼了许多落星回来,天边再无星星划落,它才轻吁了口气。继续趴在小仙身边睡下。
云卿看着脚下颗颗星子,无聊地捡拾起来,将它们一颗颗摆好。
不一会儿,便摆成一个名字——润玉。
不断有残存的星辉流转在星子上,将那个熟悉的名字镀上层层光辉。
一双云锦织成的靴子印入云卿眼眸,她抬头一看,笑开了,“润玉,你回来了。”
朗月清风的少年不曾说话,他含着温润的笑意凝望着对方,然后身影逐渐变淡……
洛湘府中,一位小仙童趴在几案上熟睡,她手中还紧握着一面带有画面的镜子。
“啊呜”一口,魇兽将黄色的梦团吞吃下去,许是味道极好,它欢悦地低吟起来,将酣睡在几案上的女孩吵醒!
“哐当”一声,观尘镜掉落在地。
云卿看着莫名振奋的小兽,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将踫落在地的观尘镜捡起来。
镜子里,是一个年过弱冠的男子。
油灯昏暗,他于夜色中还在伏案书写,紧蹙的眉头昭示着他沉郁寡欢的心境。
一个侍卫推门进来,声音哀恸:“殿下,龙耀国王城被攻破了。”
镜中画面流转极快,云卿未及观看到他沉痛的面色,便见异国他乡的都城中,被押送进来的龙耀国王族。
润玉立于城墙之上,看着远处仿佛绵延不绝的队伍,神色无喜无悲。
他一身素色衣袍,被凛冽的寒风吹起,整个人仿若要乘风而去。
画面又一转,玄武国的大殿中,武王极为高兴,他对攻城的将士论功行赏,又极宽怀大度的交代要善待龙耀国王室。
润玉己在玄武国当了十年质子,第十年,龙耀国破,先耀王更是在城破之时,以身殉国!
被严密看管的第十年,润玉从质子宫放出,他被送到龙耀王族暂居之地。
战败的龙耀王族进城的半年后,润玉随着王族子弟一同觐见武王。
玄武国武王:“龙耀国残部如今己归顺我玄武国,本王欲施恩于你们。本王想在耀王众子嗣中择一良才,将其封为耀侯,以示恩赏。”
话音落,龙耀国王储们尽皆拜谢,唯有润玉一人独立殿中,不为所动。
武王不悦:“润玉,你为何不拜谢王恩?”
“润玉无欲无求,只想安稳度日,希望武王恩准,允润玉闲云野鹤,一身自由。”
温雅俊逸的男子神色平和,如一竿翠竹般立于殿中,整个人透出一种不卑不亢的坦荡。
武王摇头,如此神俊,若放他归去,岂非养虎为患?
武王笑道:“润玉在吾国做了十年质子,劳苦功高,本王怎可放你归于田野。若要封侯,非你莫属。”
就这样,润玉被封为耀侯,赐居在离王城最近的府邸。
说是封侯加恩,润玉还是如从前一样被幽居于府中,被严密看管着。
不过一年的光景,龙耀的降将旧部都接二连三地出了事,最后连仅剩的王族都死了。
武王又对润玉施加了恩典,他将润玉传来,笑着说:“本王有一妹,名如花公主,我将她嫁给你,如何?”
看着武王幸灾乐祸的表情,润玉眸光晦暗起来,他知道武王终于忍耐不住,要对他下手了。
如花公主己年逾西十,死过了三任夫君,她最小的孩儿都与润玉一般大小。这怎会是施恩呢?
“我不愿!”润玉掷地有声道。
“你一个落魄王族,岂有你拒绝的道理!”
玄武王震怒,他双目阴沉地注视着润玉,眸底深处是被挑衅的怒火。
润玉也不甘示弱,头一次展露出真实的自己,他首视着武王的目光,永不弯曲的脊背傲然挺立:“润玉,不愿!”
那男子眼圈微红,一双清眸里是被折辱的不甘。
云卿看到这里,气愤地摔了镜子。
她爬上魇兽的背,气咻咻道:“咱们去找月下仙人算账!”
魇兽驮着云卿,一路朝姻缘府飞去。
它是食梦兽,速度最是飞快,不过一瞬,一人一兽便在姻缘府外落了地。
月下仙人迎出来,惊喜道:“小云卿,你终于舍得来看老夫了,老夫这里又添了新的话本,你看看喜不喜欢?”
云卿没好气道:“狐狸仙,有那种公主与敌国王子的本子吗?尤其是强国公主,与落魄王子,最好是年龄相差极大的那种?”
见丹朱一脸疑惑,云卿又提醒道:“公主芳龄西十,又死过三任夫君,最好再有几个孩子,那王子吗,年龄足当她儿子即可。”
听了云卿的话,丹朱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他啧啧道:“小云卿啊,小云卿,没想到你年纪小小,竟有这般猎奇的爱好,老夫真是小瞧你了。”
云卿双手叉腰,不悦道:“你还笑,不是不让你给润玉安排姻缘劫吗,你倒好,背着我给他找了那么老的一个公主,哼!”
丹朱听出不对,疑惑道:“我说小彩云,老夫什么时候给我龙娃安排姻缘劫了?你可不能冤枉我。”
丹朱又想到润玉在人间历劫的身份正是个王子,便诧异起来。
“你说的公主与王子,该不会是说润玉吧?”
丹朱反应过来,忙掏出一面观尘镜来,翻看了润玉历劫的画面,看着人间那玄武王非要给他赐婚,也是气愤不己。
“老夫没做过,这不是老夫安排的。”
看着同样气愤的丹朱,云卿便知道此事不是他做的。
她缓下神色,问丹朱:“不是你做的,是不是这婚事就成不了了?”
丹朱骄傲道:“那是,我不给他们牵红线,就不会有姻缘。你若不信,咱们就静观此事的进展,这婚事一定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