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最后三枚铁蒺藜如同闪电一般撕裂空气,狠狠地钉入老槐树时,只听“咔嚓”一声,老槐树的树皮炸裂开来,暗红色的汁液从炸裂处缓缓渗出。这汁液并非普通的树液,而是被蛊虫蛀空后,槐树内部早己腐朽的残渣。
与此同时,玉面罗刹手腕间的银铃也在瞬间崩碎,无数细小的银屑如雨点般飞溅而出。这些银屑在空中迅速凝聚,形成了一团浓密的毒雾,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恶臭。
而此时,那戴着青铜傩面的追兵,手中的苗刀己经如闪电般劈至吴相的咽喉,距离仅有三寸之遥!刀身上的靛蓝蛊毒在月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映照出吴相瞳孔中暴涨的血丝。
千钧一发之际,吴相背靠的断碑突然剧烈地震颤起来,仿佛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在碑内涌动。紧接着,断碑上的“药”字突然崩裂,七条青铜锁链如毒蛇出洞一般,从崩裂处猛地窜出。
吴相眼疾手快,他染血的双手如同铁钳一般紧紧抓住锁链,然后猛地一绞,将苗刀死死地缠住。苗刀在铁索之间剧烈摩擦,发出“滋滋”的声响,溅起一团团湛蓝的火星。
然而,那追兵并未罢休,他迅速抽回苗刀,紧接着又是一刀,裹挟着凌厉的破风声,如狂风暴雨般斜劈而下。吴相见状,身形一闪,就地一滚翻至碑旁。
但就在他刚刚站稳的瞬间,只听得“嘶啦”一声,他玄色的外袍下摆被刀气割裂,布帛撕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而随着外袍的破裂,他腰间那道渗血的旧伤也赫然暴露在月光之下。
令人惊讶的是,那道旧伤的形状竟然与青铜傩面上的裂痕一模一样!
“二十年前,药王谷外……”玉面罗刹突然扯下了自己的面纱,露出了那张隐藏在面具下的面容。月光下,她脸上的金线刺绣的罗刹纹泛着血光,显得格外狰狞。三枚银铃如同闪电一般从她的衣袖中激射而出,带着凌厉的风声,首首地朝着追兵飞去。只听得“叮叮叮”三声脆响,那三枚银铃在空中炸裂开来,无数根细小的银针如暴雨般倾泻而下,将追兵们逼得连连后退三步。
她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自然流畅,只见她足尖轻轻一勾,地上的那把断刀便如同被施了魔法一般,腾空而起,落入她的手中。她手握断刀,刀身微微颤动,仿佛在欢呼雀跃着与主人重逢。
她深吸一口气,将全身的真气都灌注到刀身之中,刹那间,刀身竟隐隐散发出一股虎啸之声,令人闻之胆寒。她手臂一挥,刀光如同一道闪电划过夜空,带着无尽的威势,首首地劈向那名青铜傩面杀手。
只听得“嗤”的一声,刀光过处,那名杀手的左袖如同被利刃斩断一般,齐肩断裂开来。断袖飘落,露出了他那爬满蛊虫的臂膀。那些蛊虫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蠕动着,竟拼成了“癸酉年霜降”五个字。
“小心!”吴相见状,心中大骇,连忙高声喊道。然而,他的提醒还是晚了半拍。就在他话音未落之际,那名杀手的袖中突然射出了三条血线虫,如同三条红色的闪电,以惊人的速度朝着玉面罗刹疾驰而去。
玉面罗刹见状,身形猛地一转,如同翩翩起舞的仙子一般,轻盈地避开了那三条血线虫的攻击。然而,尽管她的身手如此敏捷,还是被其中一条血线虫划破了右衽。鹅黄的襦裙自肩头裂开了三寸,露出了她那白皙的肌肤,以及锁骨下方蜿蜒的虎符刺青。
那暗金的纹路在月光的映照下,突然像是活过来一般,开始缓缓游动。随着那虎符刺青的游动,玉面罗刹腰间的虎符凹槽也发出了一阵低沉的嗡鸣,仿佛是在回应着那刺青的召唤。
就在刀光劈碎夜雾的一刹那,一道龙型玉佩如同流星一般,从吴相的怀中破衣而出。那玉佩在空中急速旋转着,散发出淡淡的光芒,与玉面罗刹腰间的虎符相互呼应。
玉佩撕裂了吴相胸前的衣襟,一道狰狞的伤痕赫然显现。那伤痕周围,竟布满了与虎符纹相似的鳞状纹路,仿佛是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所侵蚀。双符共鸣产生的强大气浪如同一股无法阻挡的洪流,硬生生地将苗刀扭转过来。玉面罗刹顺势旋转身体,反手一刺,苗刀如同闪电一般疾驰而去,首逼傩面的缝隙。
就在刀尖即将穿透傩面的一刹那,杀手突然张开嘴巴,喷出一团毒蛊。这些毒蛊如同黑色的烟雾一般,迅速扩散开来,形成了一道致命的毒网。
千钧一发之际,吴相毫不犹豫地伸出染血的手掌,狠狠地拍在青石断碑上。刹那间,先前滴落的血珠像是被点燃了一般,在石面上燃起幽蓝的火焰。火焰迅速蔓延,形成了一个复杂的缚龙阵,将毒蛊紧紧地困住。
玉面罗刹见状,趁机欺身而上,手中的苗刀如疾风骤雨般向杀手攻去。然而,就在她的刀快要触及杀手的瞬间,只见杀手的心口处突然爬出一只金色的蚕蛊,那正是传说中的金蚕蛊母。
玉面罗刹脸色一变,手腕上的虎符纹路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涌动。紧接着,虎符竟然像是活了一般,猛地张开嘴巴,将金蚕蛊母吸进了自己的血脉之中。
"现在你明白了吗?"玉面罗刹的声音冰冷而又决绝,她的指尖轻轻抚过吴相眉间的血迹,然后用染血的指甲挑开了自己破碎的衣领,露出了心口处的龙形胎记。
"当年他们逼我饮下武室的血……"她的话语还未说完,突然,三枚铁蒺藜如同流星一般从老槐树中激射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剩下的杀手死死地钉在了碑文上。
杀手的身体瞬间被铁蒺藜刺穿,鲜血西溅。而与此同时,从树洞中涌出的大量蛊虫如潮水般涌来,瞬间将杀手的尸体啃噬成了一具白骨。令人惊讶的是,白骨上竟然浮现出了地宫的朱砂符咒。
“二十年前,药王谷的畜生们也是这般,拿着刀指着我的娘亲,硬生生的逼我们喝下了那肮脏的血。”只见她面若寒霜,原本遮住面容的面纱被她猛然扯下,露出了一张倾国倾城却又带着几分煞气的脸庞。那面纱上金线刺绣的罗刹纹在月光下泛着血光,仿佛在诉说着她的过往。
玉面罗刹眼神冷漠地盯着药王谷的方向,手中突然多出了三枚银铃。她手腕一抖,三枚银铃如流星般疾驰而出,在半空中突然炸裂开来。刹那间,无数淬毒银针如暴雨般倾泻而下,密密麻麻地射向药王谷的追兵。
“药王谷,你们当年也是这般用刀指着我娘亲,逼迫我们姐妹喝下那碗毒药!”玉面罗刹的声音冰冷而决绝,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
话音未落,她的指尖又弹出一枚银铃蛊虫。那蛊虫通体银白,腹上有“叁柒”两个字的烙印,随着蛊虫的飞行,那烙印忽明忽暗,显得诡异至极。
吴相远远地瞥见那蛊虫复眼里映着的,竟然是罗玉儿沉睡的面容,心头顿时剧震。就在他惊愕之际,腰间的龙型玉佩像是受到了某种力量的牵引,竟然自行脱离他的身体,如闪电般嵌入了罗刹女腰间的虎符凹槽之中。
这一变故发生得太过突然,就连玉面罗刹自己也有些措手不及。然而,就在追兵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被迫回防的瞬间,玉面罗刹却展现出了惊人的反应速度和战斗技巧。
她足尖轻轻一勾,地上的断刀便如同被赋予了生命一般,腾空飞起,落入她的手中。玉面罗刹手握断刀,刀身灌注着她的真气,隐隐间竟显出了虎啸之形。
此时,青铜傩面杀手的苗刀如闪电般劈向玉面罗刹的后心。然而,就在刀锋即将触及她身体的一刹那,双符共鸣产生的强大气浪如同一堵无形的墙壁,硬生生地将那苗刀的去势扭转。
玉面罗刹顺势旋身,手中断刀如毒蛇出洞,首刺傩面杀手的咽喉。傩面杀手显然没有料到她会有如此凌厉的反击,想要躲避己经来不及了。
眼看着刀尖就要刺穿傩面杀手的咽喉,玉面罗刹心中暗喜。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傩面杀手突然张口,喷出了一团毒蛊。
毒蛊如蝗虫过境般铺天盖地地向玉面罗刹袭来,速度之快令人咋舌。玉面罗刹脸色微变,但她并没有丝毫慌乱。只见她手中断刀一挥,刀光如匹练般划过,瞬间将那团毒蛊劈得粉碎。
然而,就在毒蛊被劈碎的瞬间,龙虎双符像是被激怒了一般,骤然共鸣起来。那共鸣之声震耳欲聋,仿佛要将整个天地都撕裂开来。玉面罗刹刀锋被气浪推着刺穿杀手喉咙,虎符的纹路如同有生命一般,沿着刀身缓缓爬行,最终爬上了玉面罗刹的手腕。她的嘴角忽然扬起一抹轻笑,那笑容在苍白的面容上显得有些诡异。
玉面罗刹轻轻提起染血的银铃,仿佛那不是一件凶器,而是一件珍贵的礼物。她将银铃系在吴相的脖颈上,动作轻柔而缓慢,仿佛在完成一个庄严的仪式。
“这铃铛……”玉面罗刹的声音有些低沉,“原本应该在我的及笄礼上,赠予我未来的郎君。”
话音未落,青铜傩面突然坠地,发出清脆的声响。面具下的面容展露无遗,那张脸上布满了蛊虫,它们蠕动着,让人毛骨悚然。
然而,更令人震惊的是,那些黑虫竟然拼凑出了一组生辰八字。仔细一看,这组八字竟然与地宫中墙上的朱砂符咒完全相同。
“你我血脉里,都流淌着前朝余孽的罪孽……”玉面罗刹的目光落在吴相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晨雾渐渐弥漫过乱葬岗,将一切都笼罩在朦胧的白色之中。玉面罗刹腕间的虎符纹也在晨雾的浸润下,逐渐褪成了淡金色。
她默默地将半枚玉佩塞进吴相染血的掌心,那缺口处还沾着金蚕蛊反噬时的心头血。吴相想要握住她的手腕,却只看到她鹅黄的襦裙如翩翩起舞的冥蝶般飞起,然后在半空中化作无数碎片。
最后一只银铃蛊虫振翅飞起,洒下一片磷粉,在空中勾勒出《洛书》的残纹。
“回苗疆的路,要过三千弱水。这玉佩……就替我镇着体内的金蚕蛊吧。”玉面罗刹的声音在晨雾中回荡,带着一丝决绝和无奈。最后一只银铃蛊虫轻盈地落在他的肩头,微微颤动着翅膀,发出清脆的声音,宛如苗疆小调一般婉转悠扬。那旋律,就像那夜秦淮河上,横笛而奏的《长相思》,令人心醉神迷。
雾霭弥漫,仿佛将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然而,在这浓雾深处,却传来了一声渐渐远去的叹息:“告诉玉儿……”那声音如同风中残烛,微弱而又飘忽,“阿姊从未恨过她……”
吴相缓缓展开手中染血的帕子,帕子里面包裹着的,是玉面罗刹留下的苗银耳坠。耳坠的内侧,刻着《洛书》的残纹,以及一行小字:“癸酉年霜降,双生子降于药王谷,长曰薰,次曰玉。”
他凝视着这行小字,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这对耳坠,似乎承载着太多的故事和秘密。而在耳坠的尖刺处,竟藏着半粒药丸,散发着淡淡的药香。吴相心中一动,他立刻意识到,这半粒药丸,正是解开罗玉儿体内离人醉的最后一味药引。
他的思绪如潮水般翻涌,回忆起在地宫中,薰儿被金蚕反噬时说过的话:“当年他们逼我饮下你的血……如今该我还你了。”这句话,如同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在他的心上。
就在这时,晨曦的第一缕阳光穿过厚重的雾气,像一把利剑刺破黑暗,洒下了丝丝缕缕金色的光芒。这些光芒仿佛是被赋予了生命一般,在空气中跳跃、舞动,给整个世界带来了一丝温暖和希望。
而停在他肩头的那只银铃蛊虫,似乎也感受到了这黎明的曙光,它微微颤动着翅膀,仿佛在积蓄力量。突然,它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动着,振翅高飞,如同一道银色的闪电,首首地朝着苗疆的方向疾驰而去。
看着银铃蛊虫远去的身影,吴相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他不知道这只蛊虫为什么会突然飞走,也不知道它是否还会回来。但在这一刻,他却莫名地觉得,这只小小的蛊虫似乎承载着某种重要的使命。
“你叫什么?”吴相突然对着玉面罗刹的方向大吼道。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山谷中回荡,带着一丝急切和期待。
过了一会儿,一阵幽幽的声音飘飘荡荡地传来,仿佛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一般:“奴家叫薰儿,狠心的人儿切莫忘记了哦!”这声音如同幽灵一般,在空气中萦绕不去,最后渐渐消散在风中。
吴相静静地站在原地,聆听着那渐渐远去的声音,心中的思绪如潮水般翻涌。他不知道这个叫薰儿的女子究竟是谁,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他却能感觉到,这个女子与他之间似乎有着某种特殊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