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的断臂处生出冰晶骨刺。
极光海的浪涛泛着妖异的紫芒,每道浪峰都立着具青铜棺,棺盖在海雾中若隐若现地显出"柒"字刻痕。三日前的星舰残骸漂浮在漩涡边缘,甲板上残留的黏液正腐蚀着玄铁重刀——这些黏液与雪魄娘娘体内的星云物质如出一辙。
"牧哥哥?"
阿箬的青铜链缠住桅杆,月光石左眼刺痛起来。她看到虚空中漂浮着无数发光水母,每只水母伞盖下都蜷缩着缩小版的灵毓秀,她们手腕系着红绳,正随浪涛的节奏哼唱《采薇》。
星舰残骸突然震颤。
黏液汇聚成七米高的巨人,头颅处嵌着半块青铜罗盘。阿箬的冰晶凤仙刚触及罗盘,整片海域突然静止——浪涛定格在空中,极光凝固成彩绸,连水母的触须都僵首如铁。
"时之罗盘……"
秦牧的刀尖在静止的时空中艰难移动,"北斗阁竟窃取了古神权柄。"
阿箬的月光石左眼渗出冰晶。在绝对静止中,她看到骇人真相:每具青铜棺都连接着不同时空的灵毓秀,她们有的在炼魔阵中癫狂,有的在雪原垂泪,最年轻的不过垂髫,正被陆子修往心口钉入镇魂钉。
"这是时间锚点。"
青铜巨人发出机械轰鸣,"北斗阁主正在吞噬所有可能的灵毓秀。"
冰晶凤仙突然暴走。
阿箬的左眼炸开血花,月光石碎片刺入青铜链。被封印的雪魄之力汹涌而出,竟在静止的时空中撕开裂缝!秦牧趁机掷出重刀,刀身符文与罗盘共鸣,将时间流速拉回正轨。
巨浪轰然拍下。
阿箬在咸腥海水中下沉,腕间青铜链突然传来牵引力。她看见海底矗立着青铜星门,门扉上锁链缠着具白玉骸骨——骸骨额间的莲花印,与太学院玉石像如出一辙!
"这才是真正的灵毓秀遗蜕。"
秦牧的声音在识海炸响,"北斗阁用星舰盗走的是赝品!"
星门突然开启。
阿箬被吸入时空乱流,跌坐在太学院初建的草庐前。少年灵毓秀正在院中晾晒药草,腕间红绳缀着的青铜铃铛,正是阿箬碎裂的那枚。
"姑娘从海上来?"少女转身轻笑,眸中跳动着阿箬熟悉的狡黠,"带着我的雪魄,可还习惯?"
药杵突然化作青铜钉。
阿箬闪避时撞翻晒药架,三百种毒草混入风中。她惊觉这些药草与噬魂蓟同源,而草庐后的山洞里,赫然堆满刻着"柒"字的青铜棺!
"当年我剖出雪魄时留了后手。"
少女灵毓秀的虚影穿过阿箬身体,指尖轻点青铜棺,"每个时空的我都在棺中藏了枚反咒钉,待星门开启时……"
现实中的极光海突然沸腾。
星舰残骸升起七根光柱,在云端拼成北斗阵图。阵眼中的青铜罗盘疯狂旋转,将海域撕开巨大的时空裂隙。阿箬的月光石左眼突然脱落,化作钥匙插入星门锁孔!
"就是现在!"
秦牧的重刀劈开七具青铜棺,棺中飞出的反咒钉组成剑阵。
雪魄娘娘的尖叫从时空裂隙传来。她的星云躯体被剑阵钉在星门之上,三百时空的灵毓秀残念汇聚成光箭,贯穿其眉心。
"你以为……赢了吗?"
垂死的雪魄娘娘突然诡笑,"看看你的好师兄……"
阿箬转头,看见秦牧的冰晶骨刺己蔓延至脖颈。他握刀的右臂爬满星云纹路,金瞳正在被青铜色侵蚀——极光海的水汽里,竟藏着北斗阁主的夺舍咒!
"阿箬,用雪魄……冻住我!"
重刀坠海的刹那,阿箬的冰晶凤仙开满星门。她抱着逐渐石化的秦牧跃入时空裂隙,身后传来星舰解体的轰鸣。
在意识消散前,她听见三百个灵毓秀的轻叹:
"该醒了……"
冰晶炸裂。
阿箬在草庐醒来,腕间系着新编的红绳。窗外飘着初雪,少年霸山祭酒正在院中练刀,刀气震落的梅瓣贴窗而过,瓣上刻着蝇头小字:
【第七轮回,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