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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牧的指尖仍在微微颤抖。
药鼎中的液体己经冷却，黑红色的药渣凝结在皮肤上，像是一层干涸的血痂。他低头看着胸口的七星烙印，那些暗紫色的光晕己经消退，但皮肤下仍能感受到隐约的刺痛，仿佛有细小的虫子在血肉中蠕动。
霸山祭酒站在烽火台的残垣上，重刀斜倚肩头，暗金色的右眼凝视着北方。驼峰谷上方的血月愈发猩红，月光如粘稠的血浆，将整片荒原染成暗红色。夜风卷着沙砾掠过，发出呜咽般的低鸣。
"能走吗？"霸山祭酒头也不回地问道。
秦牧咬牙撑起身子，双腿却像灌了铅一般沉重。他扶住青铜鼎边缘，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能。"
霸山祭酒嗤笑一声，甩手抛来一个皮囊。秦牧接住，拔开塞子，浓烈的酒气冲入鼻腔。
"喝下去。"
酒液入喉，如同烈火滚入胸腔。秦牧剧烈咳嗽起来，但随即感到一股热流从胃部扩散至西肢百骸，麻木的经脉开始复苏。他惊讶地发现，这酒里竟混着细碎的金色光点——是霸山祭酒的血。
"你的魂魄被撕开过，现在就像破麻袋。"男人转身，刀锋映着血月，折射出妖异的光芒，"不想变成行尸走肉，就跟紧我。"
他们离开烽火台，向驼峰谷进发。
荒原上的景象越发诡异。干枯的灌木丛中悬挂着人形布偶，每个布偶的胸口都钉着青铜钉，夜风吹过时，布偶们齐齐转向两人的方向，空洞的眼窝里渗出黑血。地面开始出现零散的白骨，越靠近山谷，白骨越密集，最后竟铺成了一条骸骨之路。
秦牧的剑丸在掌心发烫。他低声道："这些骨头......"
"三年前战死的边军。"霸山祭酒脚步未停，"被巫教挖出来炼成了'阴骨道'。"
骸骨之路尽头，驼峰谷的入口像一张狰狞的巨口。两侧岩壁上刻满扭曲的符文，每个符文都在渗血。谷内传来低沉的呢喃声，仿佛千万人同时在耳边诵经。
霸山祭酒突然按住秦牧的肩膀："闭气。"
一团黑雾从谷中飘出，雾中浮现无数张人脸，有老人、妇女、孩童，他们的表情凝固在极度痛苦的瞬间。黑雾掠过地面，所过之处的骸骨纷纷立起，组成畸形的骷髅队列。
"怨灵雾。"霸山祭酒的声音冷得像冰，"班公措在用生魂炼器。"
他们潜伏在岩壁阴影中，看着骷髅队伍走向山谷深处。血月正悬在驼峰谷上方，月光聚焦处是一座九层祭坛，坛顶摆放着青铜鼎，鼎中沸腾的液体里沉浮着——
一颗仍在跳动的心脏。
秦牧的瞳孔骤缩。那颗心脏表面布满紫色纹路，每跳动一次，就有一道血光冲上夜空。祭坛周围跪着七名黑袍人，他们割开手腕，让鲜血流入地面的沟槽，血液顺着刻痕流向中央，形成一个巨大的七星图案。
"晚了半步。"霸山祭酒握紧刀柄，"血祭己经开始了。"
祭坛最高处，一个佝偻身影缓缓转身。那人穿着缀满铜钱的巫袍，脸上戴着木偶面具，面具的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森白牙齿。
"霸山的老狗，你终于来了。"班公措的声音从面具后传出，沙哑如摩擦的骨片，"我特意为你准备了......"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
血月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红光，祭坛上的心脏疯狂跳动，鼎中液体剧烈沸腾。跪着的七名黑袍人同时发出惨叫，他们的皮肤迅速干瘪，转眼变成七具干尸。吸收了他们全部精血的心脏腾空而起，悬浮在班公措头顶。
"恭迎圣灵！"班公措张开双臂。
心脏爆裂开来，一只暗紫色的独眼从血雾中浮现——正是秦牧在魂魄战场中见到的那只蜈蚣之眼！
独眼转动，锁定秦牧的瞬间，他胸口的七星烙印剧烈灼烧起来。霸山祭酒猛地将他推开，重刀横斩，青色刀气与紫光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岩壁崩裂，碎石如雨落下。烟尘中，班公措的狂笑回荡："晚了！圣灵之眼己经苏醒，你们......"
他的笑声突然变成闷哼。
一柄短刀从背后刺穿了他的心脏。握刀的手——苍白，纤细，指甲涂着猩红的凤仙花汁。
"话多。"
玲珑仙子从阴影中走出，她抽出短刀，班公措的尸体轰然倒地。女子抬头看向惊愕的秦牧，嫣然一笑："小师弟，别来无恙？"
血月之下，独眼蜈蚣发出刺耳的尖啸，化作紫光遁入夜空。祭坛开始崩塌，整个驼峰谷剧烈震动，岩壁上的血符一个接一个爆裂。
霸山祭酒的金瞳死死盯着玲珑仙子："北斗阁的圣女，装得太久了？"
玲珑仙子轻笑，身影渐渐淡去："游戏才刚开始呢......"
她的最后一缕声音随风消散："小心月亮哦，小师弟。"
秦牧抬头，发现血月中心——睁开了一只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