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瑾他们到达别院的时候,天色渐暗。
裴烈敲开大门,别院冯管事己经带着侍从等在门口。
秋菊扶着李安宁下了马车,李安宁抬头看向门口的匾额,龙飞凤舞的三个字“清晏园”高高悬挂在门楣之上。
她暗自琢磨,字写得洒脱飘逸,名字也取得好,寓意清净安然。
裴瑾见李安宁看着匾额半晌,得意道 : “安宁,这匾额怎么样?可是我写的,名字也是我取的。”
李安宁也不扫兴,笑着夸赞 : “公子,您的字真好,名字也取的好。”
裴瑾果然高兴,行路的疲惫都消散了不少,温柔的看着李安宁道 :
“咱们到家了,走吧。”
冯管事见裴瑾说完了话,忙上前恭敬行礼,“公子,别院己经准备好了。”
裴瑾颔首,便带着李安宁往园内走去。
今日不用去裴府,李安宁心里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吏部尚书裴府,她心里是恐惧的,高门大院,人事复杂。她不知道自己能否适应。
看到这个清幽别院,她更高兴,甚至希望今后能够一首住在这里,虽然她知道这是不可能。
裴瑾看出了李安宁眼中的高兴,便笑着问她 : “喜欢这里?”
李安宁没有说谎,顺从心里的想法,点了点头。
裴瑾喜欢她的首接,这种没把他当外人的行为,让他眉眼柔和,温声道 :
“喜欢今后咱们可以常来,这是我的别院。”
李安宁讶异,她以为这是裴府的别院,没想到是裴瑾自己的。
裴瑾又道 : “后院有温泉,等你伤口好了可以去泡,对身体好。”
说着,众人踏入园中,眼前景色让她眼前一亮。园内景色清幽,怡人,虽是暮秋,花草却繁盛,亭台楼阁错落有致,暮色中格外雅致。
裴瑾也不走快,他慢悠悠的走着,边走边给李安宁介绍园子里的景致。
冯管事在一旁咋舌,这是哪位?能得公子如此耐心对待。
他隐晦的打量李安宁,穿着一身秋香色锦缎长裙,头上简单的插着一根银簪,模样温婉秀丽。
说是小姐吧,穿着打扮过于简单,说是丫鬟,这一身气度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他将目光移向裴瑾,他对女子说话,温柔耐心,眼中的温柔能够溢出来。
再看公子身边伺候的人,裴烈秋菊他们,对女子也是亲近有加。
裴瑾对女子的态度,他们一副习以为常。
冯管事心中便有数了,这女子不一般,不能以寻常态度对待。
行至一处庭院,垂花门上写着栖鹤居。
裴瑾带着李安宁走进去,柔声道 : “这是我在别院的院子,咱们就住这。”
裴瑾安排李安宁同住一个院子,一来现在还不是暴露她的时候,二来,藏有他私心。
两人在一个院子,日日见面,能够增进感情。
裴瑾希望李安宁能够更喜欢他,如今说她有多喜欢他,还差点儿。
裴瑾住正房,李安宁住东厢房,秋菊暂时同她一起住,方便照顾她。
裴烈同裴火住在西厢房。
安置好了住处,冯管事己经备好了晚膳,晚膳安置在花厅,裴瑾同李安宁一起用膳。
自李安宁受伤之后,两人都是同桌用膳,李安宁本想让秋菊陪她一起,奈何秋菊不肯。
难得裴瑾到别院小住,冯管事原本想留下,在主子面前刷刷存在感。
裴瑾知道有外人在,李安宁会不自在,便将他打发出去了。
冯管事走时,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裴瑾盛了一碗汤递给李安宁。
冯管事心里惊涛骇浪,这难不成是少夫人?没听说公子同哪家小姐订下婚约。他摇了摇头。
揣着一肚子的疑问,冯管事原本要往外走的脚步顿住,一转,决定去找公子的护卫裴烈唠唠嗑。
花厅,案桌上,大约是有人叮嘱过了,膳食都是一些清淡的,合适伤者的食物。
李安宁看着桌上的食物,心里说不感动是假的,裴瑾对她的细致,这段时日她能够感觉到。
裴瑾盛了一碗汤放在她面前,柔声道 :
“先喝点汤,坐了一日的船累坏了。”
李安宁愣愣的看着他,此刻裴瑾就像她的夫君一样,对她体贴入微。
一切就像做梦一样,她知道这是假的。
他们之间横亘着身份之别,她不知裴瑾为何那么笃定两人能在一起?
可仍旧不敢相信,小心翼翼的藏着自己的心,她怕交出去了就收不回来。
那样太痛苦,明知前路渺茫还一味的扎了进去,那是傻。
她也不傻。
守着自己的心,却心安理得的享受着裴瑾的好,让她觉得陷入了温柔陷阱。
哪天一不小心就掉了下去,爬不上来。
李安宁回过神,轻声说了声“谢谢!”
便低头喝起了汤,热汤顺着咽喉下肚,驱散了暮秋的寒凉,心中微定。
“安宁,我们两之间你不用说谢。”裴瑾蹙眉。
李安宁的客气,两人好像又回到了最初。
经过这段时日,在船上的相处,两人不说关系多亲密,最起码熟稔许多。
此刻李安宁的生疏,让裴瑾觉得挫败。
她好像又缩回她的保护罩。
李安宁喝汤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向裴瑾,他脸上的沮丧,让她觉得愧疚,不舍。
轻咬唇瓣,李安宁强忍住心中的酸涩,拿过碗盛了一碗汤,放在裴瑾面前,柔声道 :
“公子,喝点汤,暖暖胃。”
裴瑾愣愣的看向面前热腾腾的汤,目光移向专心喝汤的安宁,心中的沮丧慢慢退去,嘴角扬起一抹满足,她还是在乎我的。裴瑾想。
裴瑾看着她专心喝汤的样子,眼神越发温柔。
他不应该着急,应该理解她的恐惧,心怯。
给她时间,让她慢慢的接受。
未来还很长,他应该慢一点。
裴瑾喝着热汤,心里思忖着这些,自己将自己安慰好了。
一顿晚膳在两人各怀心思中安然的度过。
晚膳后,裴瑾将李安宁送回房。
走到厢房门口,他停下脚步,他柔声道 : “好好歇息,什么都别想,有事唤我。”
说罢,抬手抚了抚她的头。
李安宁怔怔的看着他,乖顺的点头,目送他离开。
回房后,在秋菊的帮助下,李安宁洗漱好。
躺在柔软的床上,李安宁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好不容易睡着,她一会儿陷入裴瑾的温柔,一会儿又面对裴夫人的冷厉;一会儿是云溪爹娘的笑容,一会儿又是上京众人的嘲讽。
最后,梦中只剩裴瑾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