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苍溪告急
对于这次的战果,子龙还是相当满意的。
以一万两千多人的伤亡,打下一座有五万多人防守的城池,不得不说,这是一场史无前例的大胜。
至于逃掉的孙可望跟那几千残兵,他并不在乎。
这些人如果逃往其他地方还好,若是想逃回广元,那他之前打下来的几个城池足够让他们喝一壶的。
现在,大西王座下几个将军的兵马基本已经被打光,是时候彻底解决大西王这个问题了。
次日拂晓,晨光熹微,南充城西门外,旌旗猎猎,刀枪如林。
经历一夜休整,虽然疲惫犹存,但士气高昂的数万精兵已列队完毕。
子龙一身银甲,在一匹神骏战马上,长枪斜指北方。
“出发!”
一声令下,大军如一条蜿蜒的钢铁洪流,踏着初升的朝阳,向着梓潼方向滚滚开进。
沿途所见,多是战争留下的疮痍,百姓佝偻着背,如行尸走肉般的行走。
路上,依旧能时不时看到倒伏路边,骨瘦如柴的尸体。
对此,子龙如今只能一声轻叹。
他想要让百姓们过上好日子,他最近这段时间的南征北战,为的就是这个目标。
现在,倒是距离他的目标更近了一步。
只要解决掉大西王这个麻烦,今后的川蜀之地,百姓们日子就好过多了。
这一次,由于并没有需要攻打的城池,子龙并没有率着骑兵先走,而跟着步兵一起行动。
经过两日行军,傍晚时分,大军抵达蓬州地界。
“安营扎寨,休整一夜!”
话音未落,帐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慌乱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伴随着士兵的呵斥和一声凄厉的嘶鸣。
“报!”
帐帘被猛地掀开,一名浑身尘土、脸色煞白、盔甲歪斜的传令兵几乎是滚着进来。
他显然是长途狂奔而至,气息极度紊乱,胸口剧烈起伏,连滚带爬地扑到子龙面前:
“将军!急报!苍溪……苍溪急报!”
传令兵的声音嘶哑颤抖,带着极度的惊恐。
帐内所有将领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子龙瞳孔微缩,一步上前,沉声喝道:
“苍溪如何?说清楚!”
传令兵深吸一口气,强压着恐惧,声音带着哭腔:
“将军!是姚天动!他……他亲率数万大军,突然出现在苍溪城下,已于今日午时开始猛攻!攻势极其凶猛,守军猝不及防,损失惨重!苍溪……苍溪告急!求将军速发援兵啊!”
他几乎是吼出了最后一句,随即力竭般瘫倒在地。
“什么?姚天动?!”
曾英脸色骤变,失声惊呼。
姚天动,虽然实力没法跟大西王相比,可比起孙可望几人,他的实力还是要强上许多的。
否则,也统领不了那么多人马。
“姚天动也出手了么?”
对于姚天动的做法,子龙倒没有多少惊讶。
苍溪距离姚天动所在旺苍并不远,之前苍溪在大西王手上时,姚天动可以不在乎。
现在苍溪到了自己手上,与姚天动一战那是迟早的事。
本来,他也是想解决掉大西王之后再去对付姚天动的。
结果,自己还没对他动手,他倒是先打起自己的主意了。
苍溪对于之前的孙可望来说,那是一条可以扼住他咽喉的险地。
可对于他来讲,苍溪的位置却远没有梓潼重要。
当然,若是能保住,他也是要尽力去保住的。
想到这里,他立即沉声开口:
“曾英!”
“末将在!”
曾英一步跨出,抱拳应声。
“命你统领所有主力,一个时辰后,轻装疾行!目标阆中城!明日破晓之前,必须给我赶到!佛朗机炮、燧发枪手,一个不许落下!”
子龙的目光扫过曾英,锐利如刀。
“得令!”
曾英一声暴喝,再无二话,转身冲出帐外,厉声呼喝调动兵马的命令瞬间撕裂了营地的寂静。
子龙的目光投向帐内张翼,宋青松、穆小白几人:
“传令!所有骑兵休整取消!吃完饭,一刻钟后随我出发!”
骑兵这两天一直都是以步兵的速度在行军,并不劳累,只需整理一些随身携带的干粮就能行动。
“目标——苍溪!”
帐内将领轰然应诺,一股铁血杀伐之气陡然腾起。
而此时的苍溪城下,已是人间炼狱。
姚天动的大军如同黑色蚁群,密密麻麻地覆盖了北、东、南三个方向的原野。
无数战旗在血腥的晚风中猎猎抖动,震耳欲聋的杀声、濒死的惨嚎、沉重的撞木擂击城门的闷响、箭矢破空的尖啸、滚油泼下时令人牙酸的滋啦声……。
所有声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窒息的死亡浪潮,狠狠拍打着摇摇欲坠的城墙。
高大的云梯一架架搭上城头,如巨兽攀附的利爪。
姚天动手下士兵顶着盾牌,嚎叫着向上攀爬,城上守军则用长矛疯狂戳刺,滚木礌石如雨点般砸落。
城墙根下,尸体层层叠叠,被践踏得不形。
苍溪城只有五千守军,姚天动大军却足有五万,人数是他们的十倍。
好在他们占着地利优势,又有阆中城两千多士卒与城内百姓的支援,姚天动的大军打了整整一天,还是没能彻底将苍溪城拿下。
姚天动毕竟不是大西王,他手下的士卒也不能跟大西军相比,战力相差极大。
否则,若是大西军动手,五千对五万,苍溪城怕是早就落入他们手中。
不过,双方兵力相差悬殊实在过于巨大,形势也正在一点点朝姚天动有利的方向倾斜。
城墙上,守军越来越少,而爬上墙的姚军却是逐渐增多。
守将王怀仁浑身浴血,头盔早已不知去向,头发被血污黏在脸上,左臂软软垂着,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翻卷着皮肉。
他手中的长刀已砍得卷刃,嘶哑的喉咙几乎发不出声音:
“顶住!顶住!援兵……援兵就快到了!”
他死死盯着南面那条被叛军遮蔽得严严实实的官道,面对这几乎无穷无尽的大军,他不知道自己这些人还能撑多久。
就在城头守军快要坚守不住,随时都有可能溃败之时。
远处的官道上,似乎有点点火光亮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