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剖开胸腹，腐败的脏器正往外流淌。

夏洛蒂难以想象泰勒要在怎么样的精神状态下才能绘制出如此血腥冷漠又无限逼近现场的素描，为了他的研究，仿佛就连身为人类最基本的同理心都失去了。

“魔女是被制造出来的。”她喃喃地说。

塞莉愣了一下，她意识到这些东西似乎不太应该让夏洛蒂接触到，可这时候再隐瞒为时已晚，更何况夏洛蒂迟早会知道有关魔女诞生的真相。

“难怪大家都是一副原来如此理所应当的表情，在教会控制不到的地区，这几乎就是常识。”夏洛蒂把那张素描画用力地拍在桌上，她的手在颤抖，“为什么他们不告诉我们真相？那些魔女里有多少曾是无辜的女孩？”

塞莉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从椅子上下来，拉了拉夏洛蒂的裙角，“再在这附近多找找别的东西吧，节制院不必被赶出灰云堡了，这里全是证据，维斯汀庄园的悬案已经被解开了。”

烦扰夏洛蒂许久的难题终于在今天被解决，可她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视线从那些笔记和稿纸上扫过，到处都是冷冰冰的实验方案和数据记录，夏洛蒂现在终于可以理解学社的那群魔女们为什么也同样对泰勒抱以极大的敌意了。

“芙妮丝……”

夏洛蒂想起了那个名字，她想起那个站在火海中的银色身影。

是魔女救了她，那魔女分明是导致父亲失踪的帮凶，夏洛蒂却再也无法提起当时那样的怨怒与冲动，只剩下无尽的迷茫与无助。

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才好了。





第二百零八章 变革节点


黑鸦飞空艇顶着冰雹的冲撞摇摇晃晃地穿过了厚重的雨云来到了云层之上，西落的日轮半边隐没于云海尽头，滚动的云卷熔金般闪耀。

金蔷薇号亦笼罩在这片金霞中，暗金色的旋翼与振翼在流光中展现着令人窒息的精致美感，继钢铁堡垒之后又一款足以引人惊叹的金属造物。

这是由灰云堡首席机械工程师尼尔森·杜威教授亲自设计并主导打造的大型飞空艇，灰云堡与魔女们之间友谊的证明，黑蔷薇学社所有姐妹共同的家。

格拉蒂娜和飞艇航空工作室的其他姑娘已经在顶端的停机坪等待许久，高处的风将她们的裙摆轻轻扬起，像是颜色各异的旗帜那样。

“奥莉薇娅，还有菲丽丝，你们可算是回来一趟了，有多久没见了？”格拉蒂娜激动地与走下舷梯的奥莉薇娅相拥。

“也就三四年？”奥莉薇娅在格拉蒂娜怀里掰指头数，“和那些出远差的姐妹们相比，这还算好了吧？”

“好啦，该把奥莉薇娅还给我了。”菲丽丝嘟着嘴把两个姑娘分开，她像是吃醋一样将奥莉薇娅紧紧搂住，“其实还是有很多机会可以见面的，是你自己不争取，丝塔茜就经常来找我们玩啊。”

“那不一样，航空工作室缺我一天都不行。”格拉蒂娜摇摇食指。

“你们这是已经在一起了么，菲丽丝？”旁边的姑娘们凑近过来，她们嬉笑着打量这一对离开金蔷薇号足有三年之久的少女，“奥莉薇娅，脸蛋好红，看来是被菲丽丝做了什么，对吧？”

“哦，难怪你那么生气。”格拉蒂娜反应过来，她轻掩双唇，眼神里满是惊诧，“抱歉，菲丽丝，我不知道这事。”

奥莉薇娅脸蛋红得好像可以沁出血来一样，她捏紧裙角低着头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什么话，最后还是转头埋进了菲丽丝的怀里，埋怨似地用小拳头锤菲丽丝的胸口，“菲丽，都怪你！”

“薇娅，她们都看着呢。”菲丽丝颇为苦恼，她只好轻轻抚摸奥莉薇娅垂至腰间的亚麻色长发，“好啦，都是我不对，我不该教你做那些事情的。”

芙妮丝这时候刚好整理完毕头发和裙子，正走出黑鸦飞空艇的舱门，就在舷梯上目睹到这一幕。

看到奥莉薇娅被八卦而羞涩不已的模样，她有点想起自己当初的也和这差不多，看来这应该算是学社的传统保留节目了。

不过看这样子，切西娅猜得应该是没错的，在菲丽丝的影响下，奥莉薇娅也不是以前那个对情情爱爱一窍不通的纯洁姑娘了。

一双手从身后稳稳地按在了肩上，温热的气息从脸颊侧边轻轻吹来，一个轻轻的吻就在芙妮丝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落在了她侧脸上。

“魔女小姐！？”芙妮丝娇躯一颤，脸蛋“唰”一下通红，她像是受了惊的小麻雀那样蹦跳了几下，然后才回头去找切西娅的身影。

“太大声啦，小蛋糕。”切西娅蹭了蹭她的脸蛋，然后指了指停机坪的方向。

芙妮丝这才注意到格拉蒂娜她们的视线已经移向了这里。

“格拉蒂娜小姐，还有大家。”芙妮丝笑容僵硬地打招呼，“我们回来了。”

“切西娅女士，芙妮丝小姐，欢迎回家。”格拉蒂娜和她工作室手底下的姑娘在看到切西娅的瞬间就严肃起来，她们恭敬地提裙行屈膝礼。

“通知丝塔茜去我办公室。”切西娅没有过多寒暄什么，她牵着芙妮丝的手走下舷梯，只是经过格拉蒂娜身边时淡淡地这样说。

“苔丝，去找丝塔茜吧，她应该还在信息检索工作室。”格拉蒂娜吩咐下去，一个棕色长发的姑娘随即就提着裙角急匆匆地回身离开停机坪。

到了梯道前，切西娅却突然松开了芙妮丝的手，她停顿片刻。

“魔女小姐？”芙妮丝疑问。

“后天午间，我会召集所有‘枝叶’议事，商讨今后该与灰云堡维持怎样的关系，这对学社的未来而言是至关重要的节点。”切西娅没有回头，她站在暮阳灿金色的光霞中，风将漆黑如墨的长丝高高扬起，“芙妮丝，在那之前，你还有机会做你想做的事情，别忘了你对我做出过的承诺。”

“后天？”芙妮丝愣了一下。

她心中默默地计算着时间，某种直觉引导着她往这方面思考，月亮的形状在她脑海里与日历上的每一天逐渐相对应起来。

最终得出结论——

明夜即是月圆之夜。

“我知道了，魔女小姐。”所有的迷茫与犹豫顿时一扫而空，芙妮丝目光坚定，“我一定会把茉伊拉带回金蔷薇号的。”

“麻烦你们了，奥莉薇娅，菲丽丝。”切西娅淡淡地说，“等到一切结束之后，我会再让姐妹们好好接待你们。”

漆皮的黑色高跟在金属阶梯上踩出清脆的脚步声，墨发魔女随着步伐向下渐渐消失在楼道之间，只留下停机坪上沉默着的年轻少女们。

“召集‘枝叶’？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一个姑娘抱着肩膀打了个哆嗦，“灰云堡是要出什么大事了吗？”

“没事，只要切西娅女士还在，我们就不用担心。”格瑞薇娅柔声安慰她。

芙妮丝隐隐听出了切西娅话中的含义。

她知道切西娅的最终愿望，那就是在灰云堡为魔女们争取足以称之为家园的一席之地，而现在这座城市的格局显然无法满足切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