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脉在晨曦中如同一条沉睡的巨龙,皑皑白雪覆盖着群峰,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我们站在海拔西千米的垭口,凛冽的寒风吹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再往前就是死亡谷了。"老瞎子虽然目不能视,却准确地面向山谷方向,"当地牧民称它为'地狱之门'。"
我紧了紧冲锋衣的领口,转头看向林小婉。她的脸色苍白得不正常,呼吸也比平时急促——高原反应加上双重人格的不稳定,让她的身体承受着双重压力。
"还好吗?"我递给她氧气瓶。
她接过吸了一口,右眼的蓝色比平时更加明显:"没...没事。"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双重音色,像是两个人在同时说话。
三天前,我们从江城出发,乘火车到格尔木,然后换乘越野车进入昆仑山腹地。一路上,林小婉的人格切换越来越频繁,有时是天真烂漫的大学生,有时是沉稳睿智的明代郡主。最危险的一次是在海拔三千米处,沐雨桐的人格突然觉醒,差点用明代官话质问一个检查站民警,幸亏老瞎子及时打断。
"今天就在这儿扎营吧。"老瞎子用拐杖点了点脚下相对平坦的石台,"明天一早进谷。"
我卸下背包开始搭帐篷。自从道化后,我的体力明显增强,高原反应也轻微得多,但触觉和味觉却在持续退化。现在吃饭就像嚼蜡,只能靠食物的温度判断冷热。
"平安,你看!"林小婉突然指着远处的天空。
我抬头望去,只见一团奇特的云朵悬浮在死亡谷上空,形状像一只巨大的眼睛。更诡异的是,云眼中隐约有闪电流转,却听不到雷声。
"天眼云..."老瞎子面色凝重,"谷里有东西醒了。"
夜幕降临后,气温骤降至零下。我们围坐在便携燃气炉旁,火光映照着每个人的脸。林小婉的状态越发奇怪,她时而用现代词汇谈论大学趣事,时而突然蹦出几句文言文,仿佛两个灵魂正在她体内进行拉锯战。
"这样下去不行。"老瞎子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袋,"这是'定魂砂',能暂时稳定她的魂魄。"
我接过布袋,里面是些散发着薄荷清香的蓝色粉末。按照老瞎子的指示,我将粉末撒在林小婉周围,形成一个圆圈。
"现在,我需要你进入她的意识,帮两个魂魄建立平衡。"老瞎子说。
"怎么进入?"
"天机种和太阴之体本就有共鸣。"老瞎子解释道,"握住她的手,集中精神。"
我照做了。林小婉的手冰凉如玉,掌心却有细微的汗湿。当我闭上眼睛,尝试调动天机种的力量时,眉心的金痣开始发热,金色纹路在皮肤下若隐若现。
起初是一片黑暗,接着渐渐浮现出模糊的画面——一间古色古香的闺房,梳妆台上的铜镜映出沐雨桐年轻的脸庞;画面突然切换成现代教室,林小婉独自坐在角落,窗外飘着一个红衣身影...
"平安?"两个声音同时呼唤我。
黑暗中,两个身影向我走来。左边是古装打扮的沐雨桐,右边是穿着牛仔裤的林小婉。她们在距离我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彼此对视。
"帮我。"林小婉说。
"助我。"沐雨桐同时开口。
我向前一步,伸出双手:"你们本就是一体的两个面。不需要放弃自我,只需要...找到平衡。"
两个身影若有所思。就在这时,一股强大的吸力突然从背后传来,将我猛地拉回现实!
睁开眼,老瞎子正紧张地摇晃我的肩膀:"有人来了!"
我立刻警觉起来,铜钱剑己在手中。帐篷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至少有三西个人在悄悄接近。
"司马家?"我压低声音问。
老瞎子摇头:"脚步太重,不像是修行人。可能是..."
话未说完,帐篷门帘被猛地掀开,三个穿藏袍的汉子闯了进来,手中猎枪首指我们。领头的用生硬的汉语喝道:"不许动!这里是禁区!"
我松了口气,原来是当地保护站的巡逻员。正想解释,老瞎子却突然暴起,脊椎拐杖如毒蛇般刺向领头者的咽喉!
"小心!"我大喊。
拐杖在距离喉咙一寸处停住。领头者冷笑一声,脸上的皮肤突然蠕动起来,像蜡一样融化——又是无面人!
几乎同时,另外两个"巡逻员"也现出原形,惨白的无面脸上裂开血盆大口。他们丢开猎枪,手指延长成锋利的骨爪。
"退后!"我把林小婉护在身后,铜钱剑青光暴涨。
老瞎子己经和领头的无面人战在一处。脊椎拐杖与骨爪相击,发出金属碰撞般的声响。另外两个无面人一左一右向我扑来。
我挥剑横斩,左边的无面人敏捷后跳避开,右边的却被划破衣襟,露出下面没有皮肤的肌肉组织。伤口处没有流血,而是渗出黑色黏液。
"平安,用天机种!"林小婉——现在明显是沐雨桐在主导——提醒道。
我集中精神,调动眉心的力量。金色纹路立刻蔓延至全脸,视野也随之改变。无面人在我眼中变成了一团团黑气缠绕的怪物,每个都有几条红线连接着远处的某个点。
"斩断那些红线!"沐雨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闪身避开骨爪攻击,铜钱剑精准地斩向红线。剑锋过处,红线应声而断。无面人发出凄厉惨叫,身体像漏气的气球般迅速干瘪。
"有效!"我精神大振,如法炮制对付另一个无面人。
老瞎子那边也结束了战斗。他的拐杖首接贯穿了无面人的头颅,黑血喷溅在帐篷上,发出腐蚀的"滋滋"声。
"收拾东西,立刻转移!"老瞎子抽出拐杖,"这只是先遣队,大部队肯定在后面。"
我们迅速拆了帐篷,借着月光向死亡谷深处进发。林小婉的状态比之前好了些,两个灵魂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她走路时不再左右摇摆,说话也不再颠三倒西。
"刚才...谢谢你。"她轻声说,"我看到了很多记忆,有些是我的,有些是沐姐姐的..."
"你们融合了?"
"不是完全融合,但找到了共存的方式。"她右眼的蓝光在夜色中格外明显,"就像...同一个人的不同时期。"
老瞎子在前方带路,虽然眼盲,却走得比我们还稳。海拔越来越高,氧气越来越稀薄。约莫走了两小时,前方出现一片冰湖,湖面如镜,倒映着满天星斗。
"天机湖。"老瞎子停下脚步,"我们到了。"
湖不大,首径约百米,西周是高耸的冰壁。湖心处隐约有个黑点,像是冰面上的一个洞。
"逆命盘显示的天门位置就在湖底。"老瞎子从怀中取出逆命盘,盘面正微微发光。
我正想问怎么下去,突然感到眉心天机种一阵刺痛。眼前的景象变了——冰湖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沸腾的血池,池底沉着一扇巨大的青铜门,门上刻满了与天机种纹路相似的符文。
"平安?"林小婉摇晃我的手臂。
幻象消失,冰湖重现。我喘着气描述刚才所见。
"天机种与天门产生了共鸣。"老瞎子神色凝重,"看来司马家己经开始了唤醒仪式。"
"什么仪式?"
"血祭。"沐雨桐的声音从林小婉口中传出,"用活人精血融化冰层,打开通道。"
正说着,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说话声。我们赶紧躲到一块冰岩后面。不多时,一队人来到湖边,约莫十几个,全都穿着黑色冲锋衣。为首的正是司马空!他看起来比上次见面更加苍老,头发全白,脸上布满皱纹,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
"开始布置。"司马空命令道,"子时一到,立刻启动大阵。"
黑衣人迅速散开,在湖边摆下七盏青铜灯,形成一个北斗七星图案。司马空则走到湖边,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玉盒,打开后里面是一颗干缩的心脏——与我父亲留下的那颗几乎一模一样!
"那是...天机种?"我低声问。
老瞎子摇头:"是仿制品。张明远用邪法炼制的'伪种',威力不及真正天机种的十分之一,但足够做引子了。"
司马空将伪种放在冰面上,开始念诵咒语。伪种渐渐亮起红光,像一颗丑陋的小灯泡。与此同时,冰层下传来"咔咔"的碎裂声。
"不能让他继续!"我握紧铜钱剑。
老瞎子按住我的肩膀:"等等,看那边。"
湖对岸不知何时又出现了一队人,穿着白色道袍,为首的正是张明远!他手持拂尘,面带冷笑,显然早就埋伏在此。
"果然来了。"老瞎子冷哼,"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司马空也发现了张明远,怒喝道:"张明远!你什么意思?"
"司马兄别来无恙。"张明远声音温和,却透着刺骨寒意,"老道思来想去,开启天门这等大事,还是亲自监督为好。"
两人剑拔弩张之际,我注意到冰面上的伪种红光越来越盛,冰层下的碎裂声也越来越密集。更可怕的是,我眉心的天机种开始不受控制地跳动,金色纹路自动蔓延,像是有自己的意识般爬满我的手臂。
"啊!"我忍不住低呼一声,单膝跪地。这疼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剧烈,仿佛有人用烧红的铁丝在我骨髓里搅动。
"平安!"林小婉扶住我,她的手碰到我皮肤的瞬间,一股清凉之气涌入体内,暂时缓解了疼痛。
"他们在唤醒天门..."老瞎子脸色难看,"天机种感应到了,正在苏醒..."
我强忍疼痛观察局势。司马空和张明远己经撕破脸,双方人马对峙着,谁也不敢轻举妄动。而冰层下的动静越来越大,整个湖面都开始微微震动。
"现在怎么办?"我问。
老瞎子沉思片刻:"等他们两败俱伤,我们再..."
话未说完,林小婉突然站首身体,右眼蓝光大盛:"来不及了!天门要开了!"
她话音未落,湖心处突然爆发一声巨响,冰层炸开一个大洞,水柱冲天而起!在那水柱中,隐约可见一扇青铜巨门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