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长安归来后,单天行将宇文家私藏军饷的证据暗中抄录数份,命人送往各地官府。然而,朝廷腐败,宇文阀势大,此事竟如石沉大海,毫无回音。
单天行心中愤懑,却也知道,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连续三月无雨,潞州一带河水干涸,田地龟裂,灾民遍地。
"报——!"一名亲兵急匆匆闯入议事厅,"少主,城外又聚集了上千灾民,己有数十人渴晕在路边!"
单天行猛地站起身:"开仓放粮!另外,立刻召集所有医匠,准备救治中暑的百姓!"
秦琼皱眉:"粮仓尚可支撑,但水源紧缺,即便开仓,无水煮饭也是枉然。"
单天行沉思片刻,忽然眼睛一亮:"我有办法!"
校场上,单家军士卒将一筐筐醋布搬出,堆积如山。
雄阔海挠头:"小兄弟,这醋布虽能泡水喝,可也解不了上千人的渴啊!"
单天行不答,命人架起十口大锅,锅内盛满浑浊的泥水。他取出一块醋布,悬于锅上,另一端垂入空桶中。
"点火。"
灶火燃起,泥水渐渐沸腾,蒸汽上升,遇醋布凝结成水珠,顺着布纹滴入空桶。不过半个时辰,桶中己积了半桶清水。
"这......"秦琼瞪大眼睛,"醋布竟能蒸水?"
单天行点头:"醋布纤维紧密,蒸汽穿透时杂质被阻,凝结的水便干净可饮。"
雄阔海一拍大腿:"妙啊!咱们有上万块醋布,岂不是能蒸出无数清水?"
"正是!"单天行高声道,"传令下去,全军架灶蒸水,所有醋布尽数取用!"
潞州城外,灾民们奄奄一息地躺在树荫下。忽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
"乡亲们!单家军来送水了!"
人群骚动起来,只见数十辆水车缓缓驶来,车上木桶清澈见底。更让人惊讶的是,每辆车旁都有士卒手持醋布,当场架起小灶蒸水演示。
"这是......仙术吗?"一位老农颤声问道。
单天行跳下车,亲自舀了一碗水递给他:"老伯,这是用醋布蒸出的清水,放心喝吧。"
老农捧着水碗,老泪纵横:"恩公啊......"
消息如野火般传开,越来越多的灾民涌向单家军营寨。单天行命人昼夜不停蒸水,连自己的营帐都拆了搭灶。
第三日黄昏,单天行正亲自烧火,忽听身后传来一声轻笑:"单少主这般亲力亲为,倒让贫道想起一位故人。"
单天行回头,只见徐茂公不知何时站在身后,铁骨扇轻摇,身上纤尘不染。
"徐先生!"单天行连忙起身,"先生怎会来此?"
徐茂公指了指蒸灶:"醋布蒸水,此法甚妙。不过......"他忽然压低声音,"少主可知,李渊正在太原囤积粮草,却一粒米都不放赈?"
单天行眼神一冷:"果然是他搞的鬼?"
徐茂公摇头:"天灾虽非人为,但有人想借天灾......"话未说完,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让开!都给老子让开!"
一队官兵粗暴地推开灾民,为首的校尉厉声喝道:"奉太原留守令,所有粮车即刻征调军用!违者以谋反论处!"
灾民们惊恐退后,单家军士卒立刻持械列阵。秦琼大步上前:"这位大人,这些粮食是单家私产,赈济灾民何来谋反之说?"
校尉冷笑:"秦琼?你一个逃犯也配质问朝廷命官?"他一挥手,"全部带走!"
官兵正要动手,忽听一声清喝:"且慢!"
单天行排众而出,手中高举一卷竹简:"《开皇律》明载,灾年强征赈粮者,流三千里!大人要不要当众诵读?"
校尉脸色一变,突然狞笑:"小畜生,在长安用这招吓唬宇文家也就罢了,今日......"他猛地抽刀,"老子让你知道什么是王法!"
刀光乍现,首劈单天行面门!
"铛!"
一柄熟铜棍横空扫来,校尉的刀应声而飞。雄阔海如山岳般挡在单天行身前:"狗官!百姓都快渴死了,你还敢抢水?"
校尉惊恐后退:"反了!全都反了!"他转身就要逃,却被灾民们团团围住。
"打死这狗官!"
"他们就是想饿死我们!"
群情激愤,眼看就要酿成暴乱。单天行急忙跃上粮车高呼:"乡亲们冷静!此人虽可恶,但杀官等同造反!大家放心,有我单天行在,一粒米都不会让官府抢走!"
他的声音如清泉般平息了怒火。灾民们渐渐安静下来,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句:"小孟尝!"
很快,呼声如潮:"小孟尝!小孟尝!"
单天行愕然,秦琼笑着解释:"当年我因接济穷困得名'赛孟尝',如今你救活上千灾民,这'小孟尝'的称号,当之无愧。"
夜深人静,单天行独自站在营寨外。徐茂公悄然而至:"少主今日一举三得——得民心、破阴谋、获美名。"
单天行摇头:"我只想救人。"
"正因如此,才是真正的得道多助。"徐茂公望向太原方向,"不过李渊不会罢休。据贫道所知,他正在策划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
徐茂公铁骨扇一展,露出扇面上新绘的图案:一辆华贵的马车,周围伏兵西起。
"皇纲?"单天行瞳孔一缩。
"下月十六,杨广东巡的皇纲车队将途经太原。"徐茂公合拢扇子,"而李渊,己经准备好了'劫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