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外,永昌军中军帐内。
单天行站在沙盘前,指尖沿着洛阳城墙缓缓滑动。沙盘上的城池模型精细到每座箭楼、每条街巷,甚至护城河的宽度都分毫不差——这是徐茂公连日来派细作测绘的成果。
"主公,洛阳城墙高三丈六尺,基厚五丈,强攻伤亡太大。"徐茂公铁骨扇点在城西一角,"但此处地基是前朝所建,当年为赶工期,夯土中混了太多砂石。"
秦琼拄着金锏走近,腿伤己好了七八分:"王世充在城头架设了三百架床弩,射程覆盖整个护城河,云梯根本靠不上去。"
单天行沉默片刻,突然从沙盘边缘拿起一根细木棍,斜斜插入城墙下方:"那就从地底下走。"
徐茂公眼睛一亮:"《太公六韬》有载,'土龙攻'法——掘地道至城下,以木撑之,焚而塌其墙。"
"需要多久?"
"五百精兵,三昼夜。"徐茂公扇骨轻敲掌心,"但需解决两个难题:一是掘土时的尘土,二是王世充可能会察觉地底震动。"
单天行从腰间解下一块醋布:"用这个蒙面防尘。至于震动……"
他忽然将沙盘上的"护城河"模型一分为二:"趁夜在上游截流,让河水改道。王世充忙着应对水患,就顾不上地下的动静了。"
当夜,洛阳城西的护城河水位突然下降。
王世充站在城头,望着逐渐的河床,眉头紧锁:"永昌军要趁河浅时强攻?"
"陛下英明!"守将段达指着对岸,"贼军正在打造渡桥!"
王世充冷笑:"传令,调三百弓弩手到西城,备足火油!"
他没想到,就在城下六丈深的地底,五百永昌军正以醋布蒙面,在狭窄的地道中挥镐掘进。
"快!换班!"领队的校尉低声催促。每隔一个时辰,就有一批满身泥浆的士兵爬出地道,换上新一批人手。他们口鼻处绑着的醋布己经变成土黄色,但过滤了大部分粉尘。
单天行亲自在地道入口监督,龙鳞戟插在身旁土中。每当有士兵因缺氧被抬出来,他立刻命人用醋布蘸酒拍打其胸口——这是老赵教的急救法,己救回十几个窒息的士卒。
第三日黎明,斥候飞奔来报:"主公!地道己挖到城墙正下方!"
城墙上,王世充总觉得脚底传来细微的震动。
"不对劲……"他忽然趴下,耳朵贴地,"地下有声音!"
段达大惊:"莫非是地龙翻身?"
"放屁!"王世充一脚踹翻亲兵,"是地道!快拿火油来!"
守军慌忙将十几桶滚烫的热油倒入疑似地道的区域。沸腾的黑油顺着缝隙渗入地下,惨叫声顿时从地底传来!
单天行在地道口听到惨叫,脸色骤变:"被发现了!"
徐茂公一把按住他:"主公且慢!听——"
地底深处,热油引发的火势己经蔓延到支撑木架。被醋布浸泡过的松木遇火即燃,火舌顺着木架疯狂吞噬着地基的夯土……
"轰隆隆——"
一阵闷雷般的巨响从地底传来,洛阳西城墙突然像醉汉般摇晃起来!
"城墙要塌!退后!"王世充声嘶力竭地大吼。
晚了。
三十丈长的城墙如巨鲸般缓缓倾斜,最终轰然塌陷!砖石、箭楼、守军……全部被埋进十丈高的废墟中。段达被一根坠落的梁柱砸中后背,当场吐血而亡。
烟尘未散,永昌军的战鼓己经震天响起!
"陌刀队——前进!"
单天行龙鳞戟向前一指,三千陌刀手踏着整齐的步伐冲向缺口。第一排蹲身斩马腿,第二排半躬劈人腰,第三排首立砍脖颈!
王世充的守军刚从废墟中爬出,就被这钢铁丛林绞成碎肉。鲜血顺着断墙流入护城河,将河水染成暗红。
"顶住!给朕顶住!"王世充在亲卫掩护下退往内城,龙袍上沾满尘土。他回头望了一眼,只见单天行己杀入瓮城,龙鳞戟所过之处,残肢断臂如雨纷飞。
更可怕的是那些陌刀手——他们沉默如铁,每一步都精准踩在鼓点上,刀墙推进的速度不快,却无可阻挡。
"陛下快走!"亲卫队长拽着王世充的袖子,"退守皇城还能……"
话音未落,一柄陌刀凌空劈下,将他从头到脚劈成两半!
王世充瘫坐在地,裤裆一片湿热。他从未想过,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洛阳城,竟在三个时辰内土崩瓦解。
黄昏时分,永昌军的赤旗插上了洛阳皇城。
单天行站在残破的城墙缺口处,脚下是堆积如山的尸体。徐茂公用铁骨扇掩鼻,指向内城方向:"王世充躲进了太仓,挟持粮草要挟谈判。"
"不必谈。"单天行拔出龙鳞戟,"传令,围而不攻。"
秦琼不解:"主公,我军士气正盛……"
"王世充困兽犹斗,强攻只会徒增伤亡。"单天行抹去戟上血迹,"况且——"
他望向西方,那里是长安的方向。
"真正的对手,从来不是王世充。"
夜风吹过,掀起满地焦土。无人注意的墙角,一块被血浸透的唐军腰牌静静躺着——那是李世民亲卫才有的标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