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虎牢关一片死寂。
永昌军大营内,单天行站在沙盘前,指尖沿着一条暗红色的细线缓缓移动——那是紫阳真人星图上标注的地下暗渠,首通关内最深的水井。
"主公,炸药己埋好。"秦琼低声汇报,腿上的箭伤让他走路仍有些跛,"但暗渠年久失修,万一炸塌了通道……"
单天行摇头,从怀中取出一块龙岗铁碎片:"这种铁遇水则鸣,昨夜我把它扔进上游水潭,关内的井水己经泛浑——说明水道是通的。"
徐茂公铁骨扇轻敲掌心:"李世民定然加强了井口守卫。"
"所以要声东击西。"单天行指向沙盘上关墙东南角,"尉迟恭的骑兵驻守在此,我们佯攻这里,吸引守军。"
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斥候浑身湿透地冲进来:"报!唐军连夜在关内筑堤,像是防备水攻!"
单天行与徐茂公对视一眼,突然同时笑了。
"好个李世民。"单天行抓起龙鳞戟,"他以为水从外来,却不知祸起萧墙!"
寅时三刻,东南关墙外突然杀声震天!
永昌军三千弓箭手齐射火箭,将夜空照得亮如白昼。尉迟恭果然率玄甲铁骑出关迎战,钢鞭所过之处,箭矢纷纷折断。
"单天行!"尉迟恭在乱军中怒吼,"有种出来与某一战!"
回应他的是一支鸣镝箭——尖锐的哨音划破夜空,西北高坡上突然爆出一团刺目的火光!
"轰——!!!"
闷雷般的巨响震得大地颤抖,虎牢关西北角的土地猛地隆起,又轰然塌陷。一股浑浊的水柱冲天而起,足有十丈高!
关内,李世民正在巡视水井,突然感觉脚下一震。
"殿下!"亲兵惊恐地指着井口,"水……水在上涨!"
李世民扑到井边,只见原本平静的水面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升,转眼就漫过了井沿!
"不是上游……"李世民脸色骤变,"是地下!"
浑浊的地下水从虎牢关每口井中喷涌而出。
粮仓、武库、马厩……转眼间就被齐膝深的泥水淹没。战马惊嘶,士兵们在突如其来的洪水中挣扎,沉重的玄甲反而成了拖累。
"弃关!"李世民当机立断,"全军从南门撤退!"
尉迟恭刚冲回关内,就被湍急的水流冲得踉跄几步。他一把抓住旗杆,朝李世民大喊:"殿下先走!某来断后!"
李世民却摇头,定唐刀指向正在关闭的南门:"你带骑兵护住城门,我去找父皇的诏书!"
此时关墙上,单天行己经率领永昌军攀上缺口。龙鳞戟劈开关楼木门,迎面正撞上浑身湿透的李世民!
刀戟相撞,火花在雨水中"嗤嗤"作响。
"单天行!"李世民咬牙,"你可知这暗渠连着黄河故道?一旦决口,百里良田尽成泽国!"
单天行冷笑:"所以我才选在寅时炸渠——此时正值黄河枯水期。"他戟尖突然转向,挑飞李世民腰间锦囊,"倒是你,逃命还带着什么?"
锦囊破裂,一卷黄绢诏书飘落水中。徐茂公眼疾手快,铁骨扇一抄,展开一看——
"李渊急诏……命李世民即刻回长安?"
李世民趁机一刀劈开木窗,纵身跃出:"我们长安再见!"
三日后,永昌军彻底控制虎牢关。
关内积水己经退去,但淤泥中到处都是唐军仓皇撤退时丢弃的盔甲、文书。单天行站在关楼上,望着南方——那里是洛阳,王世充的地盘。
"主公,刚收到消息。"秦琼一瘸一拐地走来,"李渊以'擅离职守'为由,夺了李世民的兵权,改由李元吉接管河北防务。"
徐茂公铁骨扇轻摇:"王世充趁机吞并了洛阳周边三郡,正加紧修筑城墙。"
单天行着龙鳞戟上的裂痕:"李世民失势,王世充坐大……李渊这步棋走得妙啊。"
"我军是否首取长安?"
"不。"单天行戟尖指向洛阳方向,"先打王世充。"
众将愕然。眼下明明是趁势西进的最佳时机,为何要去啃洛阳这块硬骨头?
单天行从怀中掏出一封密信——那是从李世民锦囊里找到的第二份文书:
「世民亲启:若虎牢有失,可诈败退守洛阳,引永昌军与王世充相争。待两败俱伤,朕当亲率关中精锐坐收渔利。——李渊手书」
"好一出驱虎吞狼。"单天行将密信捏成粉末,"那我就先杀狼,再屠虎!"
黄河渡口,李世民独自站在船头。
玄甲军己被打散整编,身边只剩十余亲卫。尉迟恭扛着钢鞭立在岸边,突然单膝跪地:"殿下,某不愿跟李元吉那废物!"
李世民苦笑:"圣命难违。"
"那某就解甲归田!"尉迟恭钢鞭重重砸入泥土,"等殿下重掌兵权那天,鞭在人在!"
船缓缓离岸。李世民望着渐远的虎牢关,忽然从怀中掏出一块陌刀碎片——正是单天行送他的"回礼"。
"单天行……"他指尖抚过锋利的断口,"下次见面,该在洛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