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水雾弥漫,广陵船坞内,二十艘隋朝遗留的五牙战舰静静停泊。这些庞然大物长逾五十丈,甲板上的五层楼阁依然恢宏,只是漆面剥落,帆索朽断,像一群被时代抛弃的巨兽。
单天行赤脚踏上主舰甲板,靴底碾碎了一只蛀空的木蠹虫。他弯腰抚过船板接缝处干涸的沥青,突然用龙鳞戟尾端重重一敲!
"咚——"
沉闷的回响惊起一群栖息的江鸥。
"龙骨没坏。"程咬金扛着八卦宣花斧凑过来,"就是桨舱被白蚁蛀得够呛。"
徐茂公铁骨扇轻点船舷:"隋炀帝当年造这些船征高丽,光一艘就要耗三万工日。如今……"
"如今是永昌的战舰了。"单天行打断他,转头看向身后那群忐忑的江淮船匠,"朕要它们一个月内下水。"
老匠首"噗通"跪倒:"陛下明鉴!这些船光划桨就要八百壮丁,如今去哪找……"
"谁说要用桨?"
单天行从怀中掏出一卷图纸。羊皮纸上,五牙战舰的尾部被重新设计——两排巨型轮轴取代了旧桨位,轮缘嵌着数十块踏板。
"轮桨联动。"他手指划过结构图,"脚踏驱动,省力三成。"
船匠们面面相觑。这种装置他们从未见过,倒像是……
"像是水车反过来用?"程咬金挠着络腮胡。
"正是。"单天行嘴角微扬,"水车借水力转动,朕要这轮桨借人力推水!"
船坞角落,三名杜伏威的亲兵交换着眼色。
"去告诉总管,"领头的小校低声道,"永昌皇帝要改战船。"
"改得成吗?"
"改不成最好。若改成了……"小校摸了摸腰间的链子刀,"也得让它沉在试航时!"
他们没注意到,船桅阴影里蹲着个啃羊腿的胖子。程咬金抹了把油嘴,斧头在月光下泛着寒光。
七日后,首艘改造舰试装完成。
单天行站在崭新的轮桨舱内,三十名壮汉正在踩踏轮轴。随着号子声,嵌在船尾的两排巨轮开始转动,激起丈高水花!
"成了!"徐茂公难得失态,铁骨扇差点脱手。
突然,船身剧烈倾斜!
"咔嚓"一声,左侧轮轴断裂,飞溅的木片擦过单天行脸颊。舱底传来惊叫——有人落水了!
程咬金一个猛子扎进江中,捞出个呛水的工匠。那工匠脸色发青,指着断裂处:"有人、有人锯过轴承……"
单天行眼神骤冷。
几乎同时,船尾传来打斗声。三名黑衣人正挥刀砍向右侧轮轴,领头的赫然是杜伏威亲兵小校!
"找死!"程咬金浑身滴水,宣花斧己抡成满月。
"噗!"
斧刃劈进小校肩胛,血喷在雪白的船帆上。另外两人刚要逃,被赶来的永昌军用渔网兜头罩住。
"杜伏威派来的?"单天行踩住其中一人手掌。
那人狞笑:"江淮儿郎只听杜……"
话未说完,程咬金一斧背敲碎他满口牙:"聒噪!"
次日清晨,二十艘改装完毕的五牙战舰列阵江心。
单天行立在旗舰楼台,脚下是那个被铁链捆着的叛将。江风猎猎,吹得他猩红战袍如火焰翻卷。
"杜伏威。"他忽然朝对岸冷笑,"看够了吗?"
远处芦苇荡一阵晃动,数百艘江淮快船缓缓现身。船首的杜伏威脸色铁青——他本想等永昌战舰沉没再出手,如今计划全乱。
"陛下明鉴!"杜伏威硬着头皮拱手,"末将对此事毫不知情!"
单天行突然一脚将叛将踹下船!
"啊——"
惨叫声中,那叛将坠入江心,却被船尾转动的轮桨瞬间绞碎!血浪翻滚,残肢被水流卷入桨叶,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江淮水军集体变色。
"现在知道了?"单天行俯视杜伏威,"带着你的人,滚去攻打采石矶。"
他转身时,二十艘战舰同时转动轮桨,激起的水雾在朝阳下映出七彩虹光。那轰鸣声仿佛巨兽苏醒的喘息,震得杜伏威战船上的旗帜瑟瑟发抖。
程咬金咧嘴一笑,斧刃拍打着掌心:"乖乖,这玩意比老程的斧头还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