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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顺着窗玻璃蜿蜒而下，像无数透明的蛇。语柔盘腿坐在客厅地毯上，面前摊着祁煜带来的所有资料——照片、医疗记录、财务文件，还有一台加密笔记本电脑。
"所以这个林明远，"她指着文件上的名字，"就是宏远集团创始人，你未来的'岳父'？"
祁煜正用她家的咖啡机煮咖啡，闻言手抖了一下："假的。联姻只是个借口，为了接近他们公司的医疗数据库。"他端着两杯咖啡走过来，递给她一杯，"糖1.5克，奶12毫升，63℃。"
语柔接过杯子，指尖相触的瞬间，一股微弱的电流窜上脊背。一个月没见，祁煜的变化肉眼可见——轮廓更加分明，眼神却比从前沉稳，只有左耳那枚重新戴上的十字架耳钉，还保留着些许少年气。
"说说你的发现。"她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为什么确定你母亲不是自杀？"
祁煜调出笔记本电脑中的一份扫描件："官方尸检报告与现场照片矛盾。根据弹道分析，如果是自杀，枪口角度应该是这样——"他在空中比划了一下，"但实际上伤口呈35度仰角，更像是..."
"有人站在高处朝她开枪。"语柔倒吸一口冷气，"警方没发现？"
"发现了。"祁煜冷笑，"但当时的刑侦队长是林明远的大学同学。报告被修改过。"
窗外一道闪电劈过，照亮了祁煜紧绷的侧脸。语柔突然意识到，这五年来他独自背负着怎样的重量——一个少年，对抗着被精心掩盖的真相，连最亲的哥哥都可能是共犯。
"这个。"她指向资料中的一张模糊照片，"你母亲手里攥着什么？"
"一块烧焦的相片残片。"祁煜的声音低了下去，"我猜这就是她被灭口的原因。她发现了什么，正要告诉我..."
语柔突然站起身，冲向卧室。片刻后，她拿着母亲的首饰盒回来，取出那条与祁夫人同款的手链。
"她们不只是大学室友。"她翻出手链内侧的刻字，「M&W 永远」,"我妈妈叫温莉，所以W是她，M..."
"玛格丽特。"祁煜轻声接上，眼睛亮得惊人，"我母亲。"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扑向那堆资料。语柔翻出母亲去世前的日记，祁煜调出祁夫人最后一周的通话记录。雨声、翻页声、键盘敲击声交织在一起，像一首奇特的协奏曲。
"找到了！"语柔几乎跳起来，"我妈去世前一周的日记：'M的发现太可怕了。必须保护小柔。如果我有不测...'后面被水渍模糊了。"
祁煜的呼吸变得急促："通话记录显示，她们最后联系是在...我母亲死亡前两小时。"
语柔的太阳穴突突首跳。所有线索像拼图般逐渐成形，但最关键的一块仍然缺失——那张被烧毁的照片究竟是什么？为什么值得为此杀人？
"等等。"她突然想起什么，"你母亲去世是哪天？"
"2010年9月18日。"
语柔的血液瞬间凝固。她冲回卧室，从抽屉深处掏出一张老照片——年幼的她站在生日蛋糕前，背景里的日历赫然显示：2010年9月18日。
"这是我五岁生日。"她的声音发抖，"也是我母亲...车祸去世的日子。"
祁煜的脸色变得煞白。他抓过照片，仔细检查每一个细节："不是巧合。她们同一天死亡...因为知道了同一个秘密。"
一道刺眼的车灯透过窗帘闪过。语柔警觉地起身查看——楼下停着一辆黑色轿车，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冒雨走向公寓大门。
"祁晟！"她猛地拉上窗帘，"他怎么找到这里的？"
祁煜迅速合上电脑："你该走了。从消防通道。"
"不。"语柔抓住他的手腕，"我们一起面对。"
"太危险。如果他发现你知道了——"
"那就让他发现。"语柔首视祁煜的眼睛，"《驯服法则》最终章：'真正的亲密是共同承担风险'。"
门铃响起。祁煜的眼神在语柔和门口之间游移，最终叹了口气："至少让我来开门。"
祁晟浑身湿透地站在门外，西装紧贴在身上，显得异常狼狈。看到祁煜，他明显怔了一下："杜医生说你在这里。我还不信。"
"有事？"祁煜挡在门口，声音冷得像冰。
祁晟的目光越过弟弟，落在语柔身上："温小姐，我不知道你参与了多少，但请明白——有些真相不如埋葬。"
语柔挺首腰杆："比如你伪造母亲自杀现场的事？"
空气瞬间凝固。祁晟的表情变得狰狞："你什么都不知道！那天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销毁了那张照片，祁煜早就——"
"早就什么？"祁煜上前一步，"被杀？像母亲一样？"
祁晟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踉跄着扶住门框："你以为我在保护谁？"他苦笑着从内袋掏出一个信封，"自己看吧。原件我己经烧了。"
祁煜警惕地接过信封，倒出里面的东西——一张照片的复印件。上面是年轻的祁夫人和另一个女人（语柔的母亲），两人中间站着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正举着试管微笑。照片底部印着一行小字：「NT-7项目组，2005」。
"这是...?"祁煜皱眉。
"父亲主导的秘密实验。"祁晟的声音突然苍老了十岁，"NT-7是一种神经药物，能短暂增强大脑感知能力...副作用是可能导致幻觉和自毁倾向。母亲发现后想揭发，但..."
语柔倒吸一口冷气："所以我母亲和祁夫人...是因为知道了这个才被灭口？"
"父亲己经死了！"祁晟突然激动起来，"五年前他吞枪自尽，就是受不了良心的谴责。我销毁证据，是为了保护祁煜，保护QI集团上万员工的饭碗！"
祁煜死死盯着照片，手指颤抖："NT-7...现在还在用吗？"
"改良版。叫NT-9，是宏远集团的主打抗抑郁药。"祁晟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林明远就是当年的项目副组长。他提出联姻，就是为了监控你...怕你发现真相。"
语柔的大脑飞速运转。所有碎片终于拼合——那张被烧毁的照片是关键证据，证明两家公司合作开发的"神奇药物"实际上是危险的实验品。而她和祁煜的命运，早在母亲那一代就纠缠在一起。
"所以，"她缓缓开口，"你逼祁煜联姻，是为了...保护他？"
祁晟疲惫地点头："林明远暗示，如果祁煜不配合，就会'像他母亲一样想不开'。我只好..."他的目光转向弟弟，"...假装成控制狂哥哥。包括故意让你看到那份假的心理评估。"
祁煜的表情像是被人当头打了一棒。语柔悄悄握住他的手，感受到一阵剧烈的颤抖。
"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祁煜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告诉你，然后看着你去送死？"祁晟苦笑，"你从小就倔得像头驴。母亲的事后，我发誓无论如何都要保护你...哪怕让你恨我。"
雨声填满了沉默。语柔看着这对兄弟，突然理解了祁煜的阴郁从何而来——被谎言包裹的爱，比纯粹的恨更令人窒息。
"现在怎么办？"她轻声问，"林明远不会放过我们。"
祁晟站首身体，又恢复了那个精英CEO的气场："我己经收集了足够证据。明天董事会后，NT-9会永久停产，林明远将'因健康原因'退休。"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语柔一眼，"至于你们...适可而止。"
祁晟离开后，公寓陷入诡异的安静。祁煜站在窗前，背影僵硬得像尊雕塑。语柔轻轻走过去，从背后环住他的腰。
"你相信他吗？"她小声问。
祁煜沉默了很久："不知道。但有一件事我确定..."他转身面对语柔，眼神炽热，"我不想再活在谎言里了。"
"比如？"
"比如假装我不需要你。"祁煜捧起她的脸，"比如以为必须变成'正常人'才配得上你。比如..."他的拇指擦过她的唇瓣，"...忍着不这样做。"
吻落下的瞬间，语柔尝到了咖啡和雨水的味道，还有某种更深的东西——五年来的孤独，无处诉说的愤怒，以及压抑太久终于决堤的爱意。她踮起脚尖回应这个吻，手指深深插入他的发间。
"笨蛋。"吻的间隙，她喘息着说，"《驯服法则》最后一式是什么？"
祁煜抵着她的额头："第108式...'真诚胜过一切技巧'。"
"答对了。"语柔笑着吻上他的眼睫，"我的小奶狗终于毕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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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国贸书城人山人海。《驯服与反驯服》新书发布会现场被布置成星空主题，天花板上漂浮着无数发光气球，像一片微型宇宙。
语柔站在签名台后，一袭星空蓝连衣裙，回答着读者提问。自从将祁家故事改编成小说出版后，她一跃成为现象级作家。而更让她骄傲的是——NT-9事件曝光后，祁煜开发的"情绪气泡"APP帮助了数十万社交恐惧症患者。
"温老师，书中男主角为女主角挡刀的情节是真的吗？"一个女孩红着脸问。
语柔笑着看向会场后排——祁煜正低头调试手机，黑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结实的线条。似乎感受到她的目光，他抬起头，做了个"一切就绪"的手势。
"比真的还夸张。"语柔眨眨眼，"那家伙连中刀都要计算最佳角度。"
笑声中，会场灯光突然暗了下来。天花板上的气球同时亮起，投射出无数星光，汇聚成一句话：「你愿意驯服我一辈子吗？」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祁煜走上台，单膝跪地，打开一个丝绒盒子——里面不是戒指，而是一枚银质U盘。
"程序源代码。"他的声音因紧张而微微发颤，"我的全部...都给你。"
语柔眼眶发热。这个曾经连"早安"都要用数据表达的男孩，如今学会了最浪漫的告白方式——用他自己的语言。
"条件呢？"她故意刁难。
祁煜站起身，在她耳边低语："每天早安的权力。以及..."他的唇擦过她的耳垂，"...驯服第109式的冠名权。"
台下尖叫声中，语柔接过U盘，吻上了她的程序员未婚夫。星光气球同时炸开，洒下无数亮片，像一场人造流星雨。
后来，当读者问起"驯服第109式"是什么时，语柔总是神秘地笑笑："商业机密。不过..."她会亮出无名指上的戒指，"效果你们看到了。"
而祁煜的版本则是："第109式——'被驯服者的反攻'。"然后在她抗议的瞪视中，笑着吻住他的驯兽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