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再次扩大范围的工地叮叮当当地干起活来。
工人们都是秦默从本村或附近村落找的熟手,沈攸禾给了他五十两银子,让他挑好的雇。
大家分工明确,锯木头搭棚,修补土墙,整修院墙。还有几个工人饶有兴致地跟秦默学习水泥的抹法,上手同样快得很。
眼看日头快到头顶,到了吃午饭的时候。
沈攸禾在空间雇了两个长期工,专门负责做饭。如今事物繁多,除非她兴致大发,想要亲自下厨,否则饭菜都是从空间里端出来的。
仨孩子对他们娘亲变出什么来都不稀奇。除了年龄最大的文盛,偶尔用若有所思的神情看向沈攸禾,其余时间三人主打一个该吃吃,该喝喝,啥事不往心里搁。
热气腾腾的饭菜很快出锅,满满一大桶醋溜白菜片炒得油汪汪的,里面还混着不少肉片。
另一桶是花蛤肉炒鸡蛋,旁边的大筐里,摞着高高一层暄乎的杂粮馒头。
沈攸禾把饭菜送到院子里,吆喝道:
“大家都歇歇,先来吃饭吧!”
一般情况下,主家都会给工人们提供饭食,大多以杂粮饼配海菜汤为主。阔绰些的人家,还会加些腌鱼和炖菜。
能吃饱,但若想有什么油水,那是想都别想。
听见吆喝声,工人们停下手中的活计,纷纷围上来,准备领自己的餐饭。
看见桶中油汪汪的菜和暄软的馒头,所有人都愣在当场。
沈攸禾笑着招呼道:
“大家愣着干啥,快来吃饭呀。”
“今儿个时间仓促,来不及熬汤,大伙儿别介意。工期紧任务重,多吃几个炊饼垫垫肚子。”
许久,一个年纪不大的小瓦匠第一个反应过来,猴子一样窜到前头。
“不用,不用喝汤,给我来两个炊饼就好!”
沈攸禾拿起两个大碗,一个碗里装上两个馒头,另一个碗里满满扣上两大勺白菜和鸡蛋,将冒尖的食物递给小瓦匠。
“多吃些,不够还有。”
伴随着小瓦匠接过大碗,众人像是活过来一般,争先恐后地往前挤。
“我也要我也要,我要三张炊饼!”
“沈娘子,我们这些粗人,盛菜端饭自个儿就成,你快歇着!”
沈攸禾乐得清闲,给秦默盛了一大碗饭菜,自己也拿了个馒头,两人坐在一旁慢慢吃饭。
如今工地人多,秦默轻松不少,主要起到监工的作用。工人们七手八脚地拿碗装菜掰馒头,也不找地方坐,就蹲在墙根下或靠在木料堆边,一个个吃得额头冒汗,嘴里不住夸赞:
“香,真香!”
“我干了半辈子石匠,头一次在主家吃到这么好吃的饭!”
“这炊饼都快赶上精面的了,太好吃了!”
见大家吃得香,沈攸禾笑道:
“饭菜合胃口就行,咱们赶赶工,要是能在月底把活儿干完,不光工钱照结,每人都有额外赏银!”
这话一说,工人们顿时更来劲了,正在扒菜的瓦匠把碗一放,抹了把嘴,嗓门洪亮地带头喊:
“沈娘子放心!就冲着这饭菜,弟兄们加把劲,保管利利索索地把这顶棚给你搭起来!”
其他工人也纷纷笑着应和。想着月底的赏银,每个人心里都鼓足了劲,吃完饭稍稍歇了会儿,便干劲十足地又都投入了各自的活计。
正热火朝天地干活,院外响起马蹄声和车轱辘碾过土路的动静。
一辆看着挺体面的枣木马车停在院门口,车上下来个微胖的中年人,身旁带着个小伙计。
中年人一下车就笑眯眯地拱手:
“二位叨扰了,鄙人姓林,在镇上开了家小酒楼,今日是来谈生意的。”
“林掌柜久仰久仰,这地方乱糟糟的,您多担待。”
沈攸禾笑着招呼林掌柜往家走,两人回了楚家老宅。
林掌柜喝了口茶,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道:
“上回尝了娘子做的那皮蛋,味道确实新奇。我那酒楼虽小,每月倒也有个十几两进账,正缺这样的稀奇物件做招牌。”
这话沈攸禾早听柱子爹说过,心里有数,脸上表情不变:
“林掌柜是爽快人。我这小院里,除了皮蛋,眼下新琢磨出一样吃食,味道更足,存得时间也长。”
“林掌柜要是能把这两样一起拿去,这皮蛋的各种吃法,我愿意做个添头,白送给您。”
“哦?还有新吃食?”
林掌柜就好一口吃食,闻言顿时来了兴趣,连忙催问。
“什么东西?”
沈攸禾起身进灶房,不一会儿捧了个小瓦罐出来,乍一看平平无奇。
揭开盖子的一瞬间,一股浓郁的香味首冲林掌柜的鼻子。
沈攸禾用小木签挑出一块鱼肉,递给林掌柜。
“您尝尝,看好不好?”
林掌柜接过木签,试探着咬了一小口。鱼肉炖得极软烂,入口一抿就化开了,味道咸甜酱香,还带着隐约的辣,不仅不呛人,吃起来还格外下饭。
林掌柜眼睛一下子睁大,赶紧又咬了一口,细细品咂,连连点头:
“这味道,咸香带劲,酱味厚实,又有鱼肉的鲜甜,好啊!”
林掌柜搓着手连连称赞,当即下定主意。
“沈娘子,这两样我都要了,皮蛋先订两百颗,这罐头鱼来一百罐。”
“皮蛋按咱之前说的,二十文一颗。至于这鱼……”
话说到这儿,林掌柜有些为难。
这菜虽说原料都是不值钱的小杂鱼,可行家一尝便知,调料相当复杂,油盐酱醋没少放,隐约还能尝出些许八角的味道。
这些东西没一样不金贵,他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定价。
沈攸禾看出林掌柜的为难,主动开口道:
“按五十文一罐,你看怎样?”
林掌柜一愣,随即点头如捣蒜。
“好好好,就这个价。”
五十文一罐,罐子不算小,这价格相当不错。
他是个专业的商人,只要拿到理想的价格,多余的一句话都不会问。
事情谈妥,林掌柜心里高兴,示意伙计拿出笔墨纸砚,就在堂屋写起契约文书。
双方都没二话,利落地按了指印。
签完契约,沈攸禾像是想起什么,一边帮林掌柜把文书折好,一边顺口道:
“对了林掌柜,还有件事想麻烦您。”
林掌柜正在兴头上,满口应承。
“沈娘子只管说,只要我能帮,绝不推辞。”
“我家那三个孩子,”沈攸禾指指后院。
“一个男娃,两个女娃,眼瞅着都到开蒙的年纪,都该读书识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