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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起身，准备出门走走消食，顺便想想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傍晚的风有些凉，但并不刺骨。沈攸禾慢悠悠地溜达，走着走着，看见村民晒在屋檐下的萝卜干。
一个想法突然涌上心头。
双溪村这一带有腌萝卜、晒萝卜干白菜干的习惯。对于村民们而言，这两种蔬菜是最便宜、最皮实耐储存的，吃法也多，非常适宜山南府这种冬季寒冷的地区。
对呀，她可以把其中一半菌菇换成萝卜干！
这样的话，倘若只采常见的榛蘑松茸榆黄蘑，也能够供应上一个小规模的作坊了。
空间时间静止，无法养殖活物，因此猪肉只能从镇上或附近村子收。沈攸禾算了算成本，发现菌菇酱比罐头鱼成本要高不少，可先作为高端产品少量推广。
回到家，沈攸禾找到秦默，俩人一起将收购计划细化完善。
第二天一早，楚家老宅门口支起了两张长条桌子。
“沈娘子收干蘑菇啦！三十文一斤，只收榛蘑松茸榆黄蘑！”
“谁家有干蘑菇，沈家娘子三十文一斤收购！千万别错过！”
沈攸禾如法炮制，跟上次一样找了一群小娃娃，一人分给几文钱零花，托他们绕着村子叫喊了几圈。
镇上收这种常规的菌菇干货，一斤普遍在二十文左右，这还没刨去租用牛车等一系列费用。
三十文一斤的价格，沈攸禾完全不担心没人上门。
一家人齐上阵，秦默负责检查蘑菇种类，冬岭和夏云负责点数过称，沈攸禾记账，文盛腿脚利索了不少，负责把验过称的干蘑菇倒进准备好的大麻袋里。
很快，第一户人家便好奇地上门了。
“妹子，这是我家老汉去年晒的榛蘑，根儿都修干净了，泡了就能吃！”
秦默仔细翻看着筐里晒得金黄干燥的榛蘑，闻了闻，味道很正，一点没霉。
来人是个和沈攸禾年纪相仿的妇人，心里有些忐忑，忍不住搓了搓手，开口问道：
“一斤真能给上三十文吗？我上次寻思去镇上卖给干货铺子，结果人家说咱们这儿榛蘑不值钱，一斤只给十五文，给我气得又背了回来。”
秦默检查完蘑菇，冲沈攸禾点点头。沈攸禾意会，扭头笑着对妇人说道：
“当然啦，只要是规定的品种，不发霉不变质，我们都收。来，这是你的钱。”
说着，她从钱箱里数出一百个铜钱，放在王婶子粗糙的手心里。
“哎哟，谢谢妹子！”
妇人笑得合不拢嘴。三十文一斤，这可是往年想都不敢想的价钱。这下家里可有钱买油盐酱醋了！
妇人换到铜板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村子。一会儿功夫，老宅门口就排起了队。乡亲们有的抱着布袋，有的背着竹篓，里面都是处理得干干净净的干蘑菇。
“老二媳妇，瞅瞅我家的松茸，都是挑那还没开伞的，厚实着呢。本来打算我自己家吃的，一丁点泥都没有！”
“这是俺家丫头采的榆黄蘑，没虫子没烂点！”
“王婆婆，您这榛蘑一斤整。李大伯的松茸一斤二两。孙大娘的榆黄蘑是八两……”
仨孩子刚开始还不太适应工作，出了些小差错。沈攸禾也不责备，只让他们慢慢磨合。
很快，夏云冬岭一个负责点数，一个负责算账，文盛把清点好的蘑菇倒进麻袋，三个人逐渐分工明确，手脚麻利地做起了活儿。
……
楚家屋里，桌上稀稀拉拉摆着几个粗瓷碗，一碗颜色发灰的糙米糊糊，一碗清得见底的海菜汤，里头扔了点卖不出去的蛤蜊肉，配上小半碗黑黢黢的酱豆子。
楚大海阴沉着脸走进来，重重地把门板摔在门框上，发出哐一声闷响。
“呸，真他娘的背时。”
他拍了拍袖口在赌坊沾上的白灰，眼神浑浊阴沉，整个人充满了烟熏火燎的焦躁感。
“又输光了？”
姜桂兰从热气腾腾的灶台边抬头，手里还拎着个破木勺，脸上每道皱纹里都夹着苦大仇深。
大房媳妇刘芳莲上回跟楚忠吵了一架，一怒之下拎着包袱回了娘家，连瘸腿的大儿子都不管了。楚忠生怕他老娘问自己要帮工的银子，连夜就躲回镇上享清闲。
经过多年的厚此薄彼，姜桂兰终于迎来了属于她自己的福报。
如今大房离家，二房撕破脸，整个屋子的活计就这样水灵灵地落在了她自己头上。
姜桂兰己经十多年没干过活儿了，自打二儿媳进门，简首把自个儿和楚大海往玉帝王母的方向培养。眼下别说做饭了，连里屋的地都扫不明白。
她在这边忙得上蹿下跳，楚大海倒是悠闲自在，还有空去赌坊掷骰子。
姜桂兰终于记起她当初嫁的是男人不是祖宗，忍不住嘀咕道：
“早叫你别去赌坊偏要去，家里粮缸都快见底了，过两天难不成喝风吗？”
“少他娘的放屁！”
楚大海输了一整天，心情本就不佳，顿时像被点着的炮仗，指着姜桂兰的鼻子就骂。
“老子输几个子儿轮得到你管？成天丧着个脸，再叨叨看我不抽你！”
姜桂兰也火了，把木勺咣当一下砸回锅里。
“有本事上外头逞能去！回家吼婆娘算什么本事！”
里屋传来碗盘砸地的巨响，紧接着是楚文虎暴怒的嘶嚎：
“这什么玩意儿，难吃死了！你们叫个屁啊叫！烦不烦！吵死了！”
楚文虎虽比不得大金孙楚文进金贵，怎么说也是老楚家的耀祖no.2。姜桂兰顾不得跟楚大海吵，慌忙往屋里跑。
“哎呦怎么了虎子，是不是腿疼？”
楚文虎躺在炕上，一条胳膊用破布条绑着，粗碗摔在地上碎成几瓣，里面那点糊糊和菜汤泼了一地。
他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眼睛通红地瞪着姜桂兰，脸上是被病痛折磨出的戾气。
自从胳膊折了，腿上也全是擦伤下不了地，楚文虎智商没长进，脾气也一天不如一天，稍不顺心就摔碗摔盆，连姜桂兰的饭都敢掀。
看起来越来越像他爷爷楚大海。
